冰冷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韩斌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死死压在林业局长郑清廉的后颈,将他那张瘦削,此刻却因惊怒而扭曲变形的脸狠狠摁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郑清廉朴素的衣裳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不堪,他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老实点!”韩斌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目睹罪恶的滔天怒火。他另一只手迅速掏出那部特制的镇秽司通讯器,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以最快速度接通了加密紧急频道。
“鄂省分部!神农架小队韩斌紧急报告!坐标XXX,神农架林区林业管理局!局长郑清廉涉嫌大规模、有组织的国家级珍稀野生动物盗猎、走私!证据确凿!现场查获大量赃款及待运赃物!请求立即拘捕并彻查!重复,请求立即拘捕目标郑清廉并彻查其背后势力!完毕!”
汇报完毕,韩斌才稍微松了点力道,但仍牢牢控制着郑清廉,冰冷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几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油墨腥气的牛皮纸包——里面是成捆的、崭新的百元大钞。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不仅仅是因为体力消耗,更是因为一种被欺骗、被亵渎的强烈愤怒。白天那个看似憨厚无助的护林员老姜,竟然只是这个庞大盗猎集团的一个爪牙!而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局长,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被摁在地上的郑清廉停止了徒劳的挣扎,他侧着脸紧贴冰冷的地面,嘴角却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呵…呵…没用的…小同志…你太天真了…”
韩斌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但此刻他更愿意相信镇秽司的铁律。他没理会郑清廉的呓语,只是更加警惕地压制着他,目光死死盯着林业管理局那扇紧闭的铁门,等待着同僚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汗味、钞票的油墨味和郑清廉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曹巢站在一旁,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眼神锐利如鹰,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故。他的法家逻辑告诉他,证据链如此清晰,郑清廉绝无脱罪可能。
终于,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镇秽司黑色制服,肩章上的徽记显示其级别不低,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自带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被摁在地上的郑清廉,墙角显眼的现金,以及韩斌和曹巢紧绷、充满期待的脸。
韩斌心中一松,正待开口汇报详情,并准备移交人犯。
然而,那位官员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韩斌和曹巢的头顶!
“韩斌,”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放了他。”
放了他?!
韩斌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官员,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困惑和迅速燃烧起来的愤怒!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什么?!”韩斌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甚至有些变调,“放了他?!凭什么?!长官!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他指挥护林员做内应,大规模盗猎金丝猴、小熊猫、林麝…这些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数量惊人!证据就在这里!这些钱就是赃款!外面那些笼子里的动物就是铁证!他这是在犯罪!是在破坏生态!是在亵渎神农架!为什么还要放了他?!难道…难道镇秽司…也参与其中了吗?!”
最后一句质问,韩斌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背叛的绝望和愤怒。他无法理解,代表秩序与对抗深渊的镇秽司,怎么会包庇这样一个罪行累累的盗猎头子?!
就在这时,一直被摁在地上的郑清廉,猛地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的笑声。韩斌因震惊而松手的一刹那,被他猛地发力挣脱了束缚。
郑清廉踉跄着站起身,动作略显狼狈,但他很快挺直了腰板,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他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衣裳上的灰尘,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仿佛刚才被狼狈压制的人不是他。他的脸上没有了惊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嘲讽、悲悯和一种近乎狂热的“使命感”。
“呵呵呵…小同志,你问为什么?”郑清廉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目光越过韩斌愤怒的脸,缓缓扫过墙角那些堆积如山、散发着诱人油墨光泽的牛皮纸包。他的眼神中没有贪婪,没有羞愧,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责任感,仿佛他注视的不是赃款,而是救命的圣物。
“你以为这些钱,”郑清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讲福音般的激昂,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里,“你以为这些钱最终流进了哪里?直接流进我郑清廉的腰包吗?!”他猛地挥手,指向天穹,仿佛要穿透这层层叠云,指向外面广袤的神农架群山和群山脚下那些贫瘠的土地,“错了!大错特错!它们全部!每一分!每一厘!都用在了神农架林区周边那些最贫困、最需要帮助的乡镇!山村!用在了我们自己的同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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