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火苗骤然坍缩成针尖般大小。孟盈盈的瞳孔剧烈收缩——那簇火苗并未消失,而是在量子层面疯狂旋转,无数星尘如被无形之手牵引,在原子间隙间重组出与星核同构的微观结构。婴儿的啼哭声从虚空中震荡开来,荒原的碎石违反重力法则悬浮而起,连空气都泛起细密的波纹。
"这是...原初星焰?"孟盈盈的翡翠戒指残片突然汽化,在空中凝成三百个翡翠色光点——正是当年被献祭婴孩的数量。每个光点里都映出姜燕某一世的死亡场景:冰棺里窒息的婴孩、祭台上被放血的少女、悬崖边坠落的妇人......画面重叠间,她终于看清所有死亡场景的共通点——每个姜燕的胸口,都嵌着半块与星核同纹的翡翠。
火苗中心的婴儿正以近乎反常识的速度生长。三息之间便长成七岁女童,胸口星烬金纹裂开蛛网状缝隙,露出内部旋转的七色星璇。女童突然睁眼,眸中倒映的却不是荒原景象,而是青铜巨门内侧的恐怖画面:无数光茧正在破裂,每个茧里爬出的婴儿都长着与她相同的脸,眉心同样嵌着半块翡翠。
"门要开了。"女童开口竟是三百重声音的叠加,"他们都在等我。"
孟盈盈的脊骨突然发冷。她发现女童的影子分裂成七道,其中三道已经凝实:喜神拈花而笑,怒神持剑咆哮,忧神掩面哭泣——正是姜燕前三世炼化的情念化身。剩下四道虚影正疯狂吸收荒原上的星烬物质,逐渐显露出思、悲、恐、惊的轮廓,连衣袂褶皱都与姜燕记忆中某世的身影分毫不差。
空中突然坠下青铜雨。那些本应被摧毁的逆命古钱再度出现,钱币方孔中渗出黑血,在地上汇成古老箴言:"七情归位日,星核重燃时"。女童赤足踩过箴言,每个脚印都燃起七色火,将黑血烧成带着铁锈味的蒸汽——那是被封印的婴孩魂魄在燃烧。
"你究竟......"孟盈盈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的右眼银鳞自动剥落,在空中拼成星图残卷,上面显示七颗主星正以三百年前大祭时的星象排列——那是"锁魂阵"最凶险的方位。
女童突然痛苦蜷缩。她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色血管,后颈处渐渐凸起,竟形成微型门环的浮雕。远处传来山崩般的轰鸣,原本消失的终焉之门虚影再度显现,门环位置与女童后颈的浮雕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铸成。
"原来是这样......"孟盈盈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星核选择以婴儿形态重生,不是因为轮回重启,而是......"她颤抖着指向女童后颈,"你本身就是终焉之门的钥匙孔!"
女童爆发出非人的尖啸。七道影子同时实体化,七情化身竟开始互相厮杀:喜神折断了怒神的剑,忧神的泪滴腐蚀了思神的绸缎,整个荒原陷入情念风暴。而在风暴中心,女童的脊柱正在青铜化,一节节脊椎浮现出门钉般的凸起,每道门钉上都刻着刺目的名字:
【第一钉 姜燕·喜】
【第二钉 姜燕·怒】
......
【第七钉 姜燕·障】
孟盈盈的银鳞突然全部炸裂。她在剧痛中看见真相:所谓七世轮回,根本不是补全魂魄,而是在姜燕灵魂里打下七枚"门钉"。当最后一枚"障钉"打入,终焉之门将永远开启,将所有轮回困在其中。
"停下!"她扑向女童,"你正在......"
女童突然安静下来。七情化身同时定格,化为七尊青铜像。她的眼睛恢复清明,轻轻握住孟盈盈流血的手腕:"我知道。但你看——"她指向自己正在青铜化的身体,"他们忘了我有第八种情念。"
终焉之门虚影突然扭曲。门缝里渗出银白色液体,那是孟盈盈右眼曾有的银鳞物质。液体流过之处,门钉上的名字开始变化:
【第七钉 姜燕·爱】
"翡翠戒指里藏着的情感。"女童的身体停止青铜化,"母亲们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留下的......"
荒原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古钱同时落地,终焉之门虚影碎成星尘。七尊情念青铜像崩塌,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本体——真正的、未被污染的星核。
孟盈盈突然泪流满面。她看见每个婴儿胸口都刻着相同的星烬金纹,而金纹中央都嵌着半片翡翠——那是历代母亲用自己的命魂封存的最后一份爱,是跨越三百年的执念,是打破轮回的钥匙。
女童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孟盈盈的泪痣。刹那间,星核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七色光,将所有门钉、星焰、青铜像都融化成星尘。
"现在,"她的声音清澈如晨露,"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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