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楼的晨雾还未散尽,朱红门框已被挤得咯吱作响。
陆九渊踩着青石板跨进门槛时,檐角铜铃正撞碎最后一缕夜露——今日来听书的人比往日多了三倍,连二楼栏杆都趴满了人,阿紫搬来的小竹凳被挤到墙角,倒成了最清净的位置。
"各位早。"陆九渊将醒木往案上一磕,茶盏里的水纹顿时晃开。
他扫过台下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日杀石幽明时,这些人还缩在墙根发抖,如今倒比看耍猴戏还凑得近。
案头的话本被风掀开两页,"林诗音"三个字在晨光里泛着青。
陆九渊指尖拂过墨迹,喉结动了动:"今儿个要讲的,是小李探花李寻欢的故事。"
台下抽气声此起彼伏。
有人喊:"就是那'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陆九渊没接话,只将醒木重重一拍,青砖地上便落了层细碎的光。
"话说这日,兴云庄后园的梅花开得正好。
李寻欢倚着梅树,手中酒葫芦空了七分——他等的人,来了。"
松鹤楼的布帘被风卷起半幅,穿堂风裹着梅花香(其实是佟湘玉新换的香胰子味)扑进众人衣领。
阿紫蜷在竹凳上,手指绞着绣了并蒂莲的帕子,眼睛瞪得溜圆。
"来的是林姑娘。"陆九渊声音轻了些,像怕惊碎什么,"她手里攥着包金创药,袖口还沾着煎药的焦糊气——为了这药,她天没亮就翻了三座山采续断。"
台下有妇人抹起眼角。
林诗音的影子在陆九渊话音里活过来:她跑得急,鬓边珠钗乱颤,裙角沾了泥也顾不得,扑到李寻欢跟前时,药包"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李大哥,跟我走。"她抓起他的衣袖,指节因用力泛白,"龙啸云派了三十六个杀手守在庄外,可我知道有条狗洞能钻出去!"
李寻欢垂眼望着她发颤的手。
她腕上还戴着他送的翡翠镯子,当年在万梅山庄,他亲手给她戴上的,说"等你及笄,便做我妻子"。
如今镯子磨得发亮,他却看见她眼角细得像蛛丝的皱纹——原来他们都老了。
"诗音,你可知我为何留?"他伸手覆住她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缩回手,"当年我把你让给啸云,是怕他因我发疯;如今我若走了,他的名声便要碎在江湖人唾沫里。"
林诗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间发出极轻的哽咽。
她突然扯住他衣襟,指甲几乎要掐进锦缎里:"可你明明知道!
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当年装病......"
"我知道。"李寻欢打断她,声音像浸了霜的琴弦,"我知道他买通大夫装咳血,知道他在我酒里下慢性毒药,知道他让人在江湖传我'薄情'的谣言。"他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林诗音绣的并蒂莲上,"可他是我结义兄弟,我欠他三条命。"
松鹤楼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白展堂攥着葵花点穴手的姿势僵在半空,佟湘玉的算盘珠子撒了一地也没察觉。
铁笛先生抚着长须的手顿住——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漠北,李寻欢为救素不相识的商队,硬是用飞刀替人挡了十七支毒箭。
"这时候,龙啸云从假山后转出来了。"陆九渊的醒木在案上敲出裂帛声,"他穿着玄色大氅,腰间悬着兴云庄的鎏金虎符,嘴角还挂着笑,像在看两个闹脾气的孩子。"
龙啸云的靴底碾过几片落梅。
他望着李寻欢,目光像在看一件旧物:"兄弟,你早知道?"
"从你第一次咳血时就知道。"李寻欢将酒葫芦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你总说'保家卫道',可兴云庄的地契,有一半在扬州妓院的老鸨手里。"
龙啸云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解下虎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是他父亲用血手刻的,说"守住兴云庄,便是守住咱们龙家的魂"。
可这几年,北边的马匪,南边的盐枭,哪个不是拿命换太平?
他望着林诗音泛白的脸,突然笑了:"我是骗了你,可诗音跟着我,至少能穿金戴银,不用跟着你在破庙里啃冷馒头。"
林诗音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梅树。
她终于落下泪来,眼泪砸在泥里,溅起星星点点的脏:"你说过会待我好......"
"我待你不好么?"龙啸云的声音拔高,又猛地压下去,"你要的珍珠簪子,我让人去南海采;你要的琉璃灯,我派了八个人守着过雪山。
可你夜里说梦话,喊的还是'李大哥'!"
他突然抽出腰间长剑,剑锋指向李寻欢:"你不是要成全?
那便用命来成全!
今日我杀了你,诗音就能断了念想,兴云庄的名声......"
"当啷"一声。
李寻欢的飞刀擦着龙啸云耳畔钉进梅树,震落一串梅花。
他望着剑尖抵在自己心口,忽然笑了:"啸云,你看这梅花。
开的时候争奇斗艳,落的时候却都往一个方向飘——像不像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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