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张爱国咧开嘴，发出漏风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滴落在前襟上，“陈…陈青禾…你以为…你赢了？”
陈青禾心头一凛，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张爱国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陈青禾，又仿佛指向虚空，声音嘶哑而断续：“录音笔…呵呵…李卫国…他…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他…他在看着…看着所有人…看着你…也看着我…”
他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洞察：“你以为…他是在帮你？他…他只是在…在等！等鱼…咬钩…等更大的鱼…你…你和我…都只是…鱼饵…懂吗？鱼饵！”
陈青禾的瞳孔骤然收缩。张爱国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他刚刚获得的安全感。鱼饵？李卫国在等更大的鱼？杨德海？
“杨…杨……”张爱国似乎还想说出那个名字，但剧烈的喘息让他无法成言，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死死盯着陈青禾，仿佛要将他也拖入这无底的深渊，“你…你跑不掉…下一个…就是你…名单…你的名单…呵…”
“名单”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陈青禾耳边炸响！他浑身汗毛倒竖！张爱国怎么会知道名单？！他指的是什么名单？难道…难道自己那本写满错误信息的笔记本…暴露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陈青禾。他猛地看向张爱国，但对方已经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头一歪，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喘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会议室里，只剩下张爱国那若有若无的喘息，和陈青禾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名单…暴露了？张爱国怎么知道的？李卫国…真的什么都知道？他也在看着那份名单？那句“鱼饵”…是疯话，还是…濒死前的真相？
陈青禾僵立在原地，握着保温杯的手心一片冰凉。刚刚拨云见日的天空，仿佛瞬间又被更浓重、更诡谲的乌云笼罩。录音笔的铁证带来的短暂光明，被张爱国临死般的话语彻底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的阴影。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刚刚摆脱的深渊，而前方，是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的未知之地。那份名单，那个他一直视为最大秘密和依仗（尽管是错的）的笔记本，此刻却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悬在了他的头顶。
他缓缓低头，看向桌角那个旧保温杯。杯壁上，一道新的、细小的划痕，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杯底，那几颗被泡得惨白、吸饱了水分的枸杞，软塌塌地黏在杯壁上，像几只无神的眼睛，空洞地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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