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李卫国的目光重新落回张爱国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等待处理的垃圾,“从现在起,停职。接受组织审查。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包括你刚才没说完的话,在哪里说,对谁说,组织自有安排。”
停职审查!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抽干了张爱国最后一丝力气。他瘫在那里,连喘息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如同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有眼皮还在神经质地微微颤动。
李卫国说完,不再停留,转身便走。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穿着便装、面容冷峻的年轻人——陈青禾认出是上次粮仓危机时跟在李卫国身边的人,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立刻上前一步,收起了桌上那支决定命运的老旧录音笔。年轻人动作干净利落,将录音笔放回那个同样洗得发白的帆布公文包里,拉上拉链,发出轻微的“嗤啦”声。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眼神锐利地扫视过全场,尤其在张爱国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冷得像冰。
然后,年轻人紧随李卫国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步履沉稳地走向会议室门口。皮鞋踩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敲在陈青禾紧绷的神经上,也敲在张爱国濒临崩溃的残骸上。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响,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会议室里,重新陷入了一片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死寂。只剩下陈青禾和瘫在椅子上的张爱国。
陈青禾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颐指气使的张主任,此刻如同一滩烂泥,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深沉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巨大疑团。
张爱国完了,这是事实。吴胖子行贿、指使张爱国构陷自己的铁证被李卫国掌握,张爱国停职审查,等待他的将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但杨副县长……杨德海!
张爱国最后那句没喊完的话,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了陈青禾的心里。那个名单上标注着“清流砥柱”的杨德海副县长!真的是他吗?张爱国是狗急跳墙的攀咬,还是……确有其事?
李卫国刚才为什么那么严厉地、几乎是粗暴地打断张爱国?是阻止他胡乱攀咬,维护组织调查的严肃性?还是……不想让“杨德海”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地、在陈青禾面前被点破?那一声断喝,时机精准得可怕,语气严厉得近乎反常。
陈青禾低头,看着手中那个旧保温杯。杯壁上的泥点依旧清晰,那是石壁乡的泥土,是他挣扎求存的印记。他想起李卫国看向杯子时那复杂难明的一眼,想起他话语里那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疲惫。那疲惫,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张爱国,更像是因为某种更深、更庞大的阴影。
扳倒一个张爱国,只是撕开了这张巨网微不足道的一角。水面之下,那名为杨德海的巨大阴影,是否已经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而李卫国那句“组织自有安排”,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凶险与博弈?他特意点明让张爱国交代“刚才没说完的话”,却又在关键时刻阻止他说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信号。
陈青禾拧开杯盖,杯口残留着茶渍,一股淡淡的、略带土腥味的枸杞水气息飘散出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劫后余生的空气都吸进肺里。然后,他仰起头,将杯子里早已凉透、泡得发白发胀的枸杞水,一饮而尽!
冰凉、寡淡、甚至带着一丝陈腐味道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像滚烫的岩浆,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积压已久的憋屈、愤怒、恐惧和那一丝终于冲破阴霾的、微弱的释然!他喝得又快又急,仿佛那不是水,而是洗刷污名的圣泉,是淬炼灵魂的烈酒!
“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
几颗泡烂的枸杞粘在杯底,随着他猛烈的动作晃动着。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杯壁上,一道新的、细小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那是刚才他情绪激荡时,指甲无意间用力划过留下的痕迹。
冰凉的液体落入胃中,非但没有浇灭心头的火焰,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锅。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激愤猛地冲上头顶!他赢了?是的,他暂时洗刷了污名,保住了位置,甚至看着张爱国这个直接的仇敌轰然倒塌。但代价是什么?是像一枚棋子,被看不见的手拨弄,在巨大的漩涡边缘险死还生?是那个名单上标注着“清流砥柱”的名字,如同幽灵般悬在头顶,带来更深的寒意?
清白?这杯枸杞水能洗清的,或许只是最表层的一层浮土。真正的污浊,那深埋在权力泥沼下的庞然大物,依旧在黑暗中蠕动。
就在这时,瘫在椅子上的张爱国,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他艰难地转动着浑浊的眼珠,目光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陈青禾。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剩下一种彻底绝望后的疯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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