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拍卖行的顶级安保肌肉绷紧,手悄然按在腰间的非致命武器上,警惕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门口那位穿着洗旧唐装的老人。助理小王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求助般看向沈默。
沈默纹丝不动。灰白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穿透了老人谦卑的笑容、普通的衣着、合情合理的理由,死死锁定在老人右手拇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青铜扳指。扳指被厚厚的、墨绿色的铜锈包裹,古老的纹路在幽暗光线下模糊不清,像一块刚从千年古墓淤泥里挖出的顽铁。
就是它。
体内那枚曾狂躁如凶兽的玉茧,此刻像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棺,彻彻底底地“死”了。没有搏动,没有能量流转,没有一丝意念传递。前所未有的冰冷从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力量被绝对压制时产生的、本能的战栗。
这感觉,比面对玉佩崩解、亡魂反噬时更加……致命。
“签名?”沈默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依旧平稳,玉石相击般清冽,却像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不带一丝暖意。“拿来。”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谦卑笑容掩盖。他颤巍巍地(这动作在他笔挺的背脊映衬下显得有些刻意)走上前,将那个磨得起毛的牛皮纸记录本和一支老旧的英雄钢笔递向小王。“麻烦这位小哥了。”
小王如蒙大赦,赶紧接过,又小心翼翼地捧到沈默面前,翻开到指定页。泛黄的纸页上,是几行工整的钢笔字迹,记录着拍品编号、名称、交接时间等基本信息。在“最终经手人”一栏,签着一个清瘦有力的名字:陈砚秋。
沈默的目光扫过那个名字,没有停顿。他伸出左手——那只小指和无名指化为灰白玉雕的手——食指和中指(血肉部分)异常稳定地夹起那支冰凉的钢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如同被烧红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从他左手食指的指腹传来!并非钢笔本身,而是……来自于近在咫尺的、放在合金密封箱里的那块“玉的化石”!
这刺痛感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沈默冰冷的意识深处荡开一圈涟漪。体内沉寂的玉茧,仿佛被这丝微不足道的刺激强行唤醒了一丝本能,极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如同深埋冻土下的种子,被一丝暖风拂过。
沈默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笔尖稳稳落下。笔迹冷硬、锋利,如同刀刻斧凿,在“买家签收”栏签下了“沈默”二字。签完,他将钢笔递还给小王,全程没有看老人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合金箱内那块灰白死寂的石头上。
“多谢沈先生配合。”老人陈砚秋依旧笑容可掬,接过小王递回的记录本和笔,小心地揣回袖中。他浑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默签下的名字,又扫过合金箱里的石头,最后停留在沈默那只奇异的左手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视本质的力量。
“这块石头……”陈砚秋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感慨,“看着平凡,死气沉沉,像被时光彻底熬干了精气神。可老朽在库房清理它的时候,总觉得……它好像在‘等’着什么。”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它等的……或许是沈先生您?”
这话语如同裹着蜜糖的冰锥,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王和安保的脸色都变了变。这话近乎冒犯,带着一丝神神叨叨的诡异。
沈默终于缓缓抬眼,灰白的瞳孔对上了陈砚秋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视线交汇的刹那,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无声碰撞。包厢里明明恒温恒湿,却仿佛有凛冽的寒风凭空卷起,吹得小王后颈汗毛倒竖。
“石本无心。”沈默开口,声音比包厢的恒温系统更冷,“何谈等待?”
陈砚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古树的年轮。“是啊,石本无心。可无心之物,有时执念更深。”他微微颔首,姿态放得更低,“是老朽多嘴了。东西既已签收,老朽告退。”说完,他再次微微欠身,转身,步伐稳健地离开了包厢。厚重的黑檀木门无声滑闭,隔绝了那个穿着旧唐装的背影。
门关上的瞬间,如同撤去了某种无形的力场。
嗡——!
沈默体内那枚死寂的玉茧,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悸动!冰冷的能量流瞬间奔涌至四肢百骸,那股强烈的吸扯之力如同无形的巨口,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合金箱内那块灰白的石头!
“吞噬!”
“融合!”
“钥匙!入口!”
混乱而尖锐的意念再次冲击沈默的意识核心。这一次,玉茧的意念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被压制后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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