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阁的尸臭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糊在口鼻上。陈默站在阴暗逼仄的柜台前,将那张边缘泛着幽蓝光泽的冰冷纸笺推到木板上。柜台后面,一个脑袋干瘪如同风干核桃、眼窝里却燃着两点幽绿鬼火的老掌柜,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拈起纸笺,对着旁边一盏摇曳的绿灯笼照了照。
幽绿的光映在纸笺上,“寒髓三滴”几个字仿佛活了过来,渗出丝丝寒气。
老掌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慢吞吞地转身,从身后一排排散发着寒气的黑陶罐中摸索着。每一个罐子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符纸边缘被寒气侵蚀得卷曲发黑。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柜台边缘。识海深处,那枚吞噬了诅咒黑棺力量的生死簿残页,此刻如同一个滚烫的毒瘤,与那股被强行镇压、却依旧蠢蠢欲动的诅咒之力激烈拉锯。冰冷威严的金光与怨毒污秽的暗红烙印相互侵蚀,每一次冲突都带来一阵针扎斧凿般的灵魂剧痛,牵扯着皮肤下盘踞的阴脉也阵阵抽搐。冷汗浸透了他内里的单衣,又被阴气冻成一层薄冰,粘在皮肤上。
他需要阴煞珠!大量的阴煞珠!那精纯的阴寒煞气是此刻唯一能暂时压制体内诅咒反噬与阴脉侵蚀的“镇痛剂”,更是生死簿残页稳固自身、尝试炼化诅咒不可或缺的“燃料”!
“喏。” 老掌柜终于转过身,干瘪的手掌摊开,三滴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近乎绝对零度深蓝的粘稠液体悬浮在他掌心上方寸许。液体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寒髓三滴,盛好了。承惠,三十颗上品阴煞珠,或者等值的魂玉、怨晶。” 老掌柜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
三十颗上品阴煞珠!
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别说三十颗上品,他现在连一颗下品都没有!这分明是刁难!是那位公主殿下给他的下马威,或是红袖那双眼线在背后推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怎么?拿不出?” 老掌柜眼窝里的绿火跳跃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贪婪,目光扫过陈默腰间那个瘪瘪的、最低等的鬼役储物袋,又落在他苍白脸上难以掩饰的痛苦神色上,“没钱?那也好办。” 他干瘪的嘴唇咧开一个瘆人的弧度,露出几颗黑黄的尖牙,“看你小子神魂凝实,阳气未绝,抵给老朽做个‘引魂灯芯’,燃个百八十年,这账…也就清了。” 枯爪般的手指,带着阴冷的气息,作势就要朝陈默的眉心抓来!
就在那枯爪即将触及陈默眉心的瞬间,识海中正与诅咒激烈冲突的生死簿残页,仿佛被这近在咫尺的恶意彻底激怒!一股源自本能的、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吞噬的本能,轰然爆发!
嗡!
陈默猛地抬头!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竟迸射出两道骇人的精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睥睨的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漠然俯视一只试图噬主的蝼蚁!
“嗯?!” 老掌柜抓出的枯爪猛地僵在半空!眼窝里两点绿火骤然剧烈收缩、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那感觉,比面对阎罗殿上的鬼判官还要可怕!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落魄的活人赘婿,而是…而是某种执掌生死轮回的至高存在!
他的动作硬生生顿住,枯爪颤抖着缩了回去,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陈默,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再不敢造次。那点贪婪被恐惧彻底压了下去。
陈默强压下识海中因这次爆发而加剧的冲突剧痛,趁着老掌柜被震慑的间隙,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等着。珠,稍后奉上。” 说完,他不再看那老鬼一眼,转身,带着一身压抑的寒气与未散的诅咒黑气,大步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往生阁。
门外的鬼市喧嚣再次涌入耳中,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三十颗上品阴煞珠…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混乱、污浊的鬼市长街。最终,定格在长街中段一处最为喧嚣、灯火也最为刺目的地方——一座由巨大、惨白兽骨搭建而成的狰狞门楼,门楣上歪歪扭扭挂着一块滴血的牌匾:**“剥皮赌坊”**。
赌!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取大量阴煞珠的地方!也是风险最大、最可能将他彻底吞噬的深渊!
踏入剥皮赌坊的瞬间,一股混合了浓烈阴煞、血腥、汗臭(鬼汗)、以及疯狂、绝望、贪婪等无数负面情绪的浊浪扑面而来,几乎将他冲了个趔趄。巨大的厅堂内,惨绿色的鬼火灯笼高悬,将下方一张张扭曲、狂热、麻木的鬼脸映照得如同地狱图卷。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骨爆!通杀!”
“哈哈哈!老子压中了!阴煞珠!都是我的!”
“不——!我的魂玉!我的命根子啊!”
嘶吼、狂笑、哭嚎、诅咒…各种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最中央的骸骨赌台上,一个身高丈余、浑身筋肉虬结、皮肤呈现青黑色、獠牙外翻的恶鬼庄家,正用一只巨大的骨锤,狠狠砸向一个由数颗骷髅头拼接成的骰盅!每一次砸落,都引得赌台周围无数赌鬼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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