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刺骨的阴寒。还有灵魂深处永不停歇的、如同钝刀割肉般的剧痛。
陈默蜷缩在骨棚深处那堆冰冷、粗糙的惨白兽骨上,残破的魂体如同被扔在冰窖里的破布娃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如果魂体还能有呼吸的话),都牵扯着魂体上那些被业火灼烧的焦痕、被刀锋切割的裂口,带来钻心的痛楚。更让他绝望的,是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的污秽阴气,如同亿万只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蛆虫,不断钻入魂体深处,啃噬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存在根基。
阳世那具残破的肉身,其腐朽溃烂的“感觉”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清晰地传递过来。骨骼缝隙渗出的黑绿脓液,肌肉松弛腐烂的粘腻感,皮肤上不断蔓延的暗紫尸斑……这些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意识,提醒着他正在经历的、超越死亡的酷刑。
灵魂深处,那点暗金色的微芒,成了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的希望。它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艰难地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古老书卷气息的暖流。这暖流如同最精密的修复师,艰难地抚平着魂体最核心、最致命处的裂痕,对抗着污秽阴气的侵蚀。虽然杯水车薪,无法根除痛苦,却像黑暗中的一丝萤火,支撑着陈默濒临崩溃的意识没有彻底沉沦。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骨棚角落。
那里,冰冷污秽的地面上,静静地放着一只豁口的土陶破碗。碗底,残留着一小滩粘稠、浑浊、散发着浓烈甜腻腐朽气息的**孟婆汤渣**。
正是这碗汤渣!在红袖将他丢进这阴宅寒窑时,它就诡异地出现在这里,如同早已为他准备好的“礼物”。也是它,引动了魂体深处那暗金微芒的异动!
陈默尝试过无数次。他艰难地挪动残破的魂体,伸出颤抖的、近乎透明的“手”,试图去触碰那碗底的残渣。每一次靠近,魂体深处那暗金微芒的搏动就会明显加快,暖流的输出也会强上一丝!仿佛那污秽的汤渣,是某种……燃料?催化剂?
然而,每一次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粘稠的液体时,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巨大的**恐惧和排斥**就会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那恐惧并非来自汤渣本身,而是来自汤渣深处蕴含的、某种试图抹除、溶解、同化他“自我”存在的**规则之力**!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遗忘!是彻底失去“陈默”这个存在的终极湮灭!
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魂体因这剧烈的排斥反应而剧烈波动,带来更深的痛苦和虚弱。
渴望!恐惧!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意识中激烈交锋。那碗底的汤渣,如同潘多拉的魔盒,既散发着诱人的生机气息(对暗金微芒而言),又潜藏着将他彻底抹杀的恐怖规则!
就在陈默的意识在这渴望与恐惧的拉锯战中备受煎熬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腐朽木屑和枯骨碎片如同暴雨般飞溅,猛地炸开!
骨棚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由几根朽木勉强钉成的破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一脚踹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冲击力甚至震得整个骨棚都剧烈摇晃了一下,顶棚的枯死藤蔓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腐臭的黑雪!
一股混合着浓烈硫磺味、血腥气、以及某种粗犷体臭的凶煞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骨棚内原本就污浊不堪的空气!这气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石,狠狠砸在陈默本就脆弱的魂体上!
“嗬……”陈默闷哼一声,魂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凶煞之气冲击得猛地向后一撞,狠狠磕在冰冷的兽骨堆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本就微弱的暗金暖流都停滞了一瞬。
烟尘弥漫的破洞门口,一个极其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住了所有的光线!
来人正是之前在鬼门关前,用贪婪目光注视过陈默的那个牛头鬼卒!
它比在鬼门关时显得更加高大狰狞,几乎顶到了骨棚低矮的顶棚。粗糙的黑色硬毛覆盖着虬结如岩石的肌肉,巨大的牛头上,猩红的双眼如同两盏探照灯,在昏暗的骨棚内凶狠地扫视着,鼻孔喷吐出带着硫磺味的粗重白气。它手中那柄沉重的钢叉并未提着,而是随意地扛在宽阔如小山的肩头,叉尖上沾染着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粘稠污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腰间胡乱缠着一条由某种坚韧兽筋鞣制的粗绳,上面挂着几个鼓鼓囊囊、材质各异、散发着阴煞气息的“钱袋”。
牛头鬼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瞬间就锁定了蜷缩在兽骨堆里、狼狈不堪的陈默。
“嗬嗬嗬……”一阵低沉、沙哑、充满恶意的笑声从它巨大的牛嘴里发出,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动。“老子就说嘛,这‘幽寒小筑’几百年没‘住’过活物了,阴气都淡了!原来是你小子被塞进来了?”
它一步踏进骨棚,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巨大的牛眼上下打量着陈默那残破透明的魂体,猩红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赤裸裸的贪婪和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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