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宗室志》卷五《成武萧栎篇》附载:“成武朝中期,代宗萧栎寝疾久,居养心殿,朝政多委谢渊(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镇刑司副提督石崇得小太监窥府密报,篡改‘焚黄纸’‘阅谋逆篇’等迹,只呈‘谢渊勤政务、核粮饷’之实,令理刑院小吏转内宫近侍,递至代宗案前。
成武阅后叹曰:‘谢卿忠,大吴安。’ 不知石崇借密报掩谋逆之私,萧桓与徐靖已密谋提前举事。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察密报被篡改,报谢渊,渊令‘续盯,待其举事露形’。”
此案之谲,在 “密报为饵”—— 旧党以假密报安君心、掩私谋,谢渊以假密报诱旧党、待实证,成武被蒙于局中,朝局危如累卵而不自知。
病榻深宫烛火微,密函递罢帝心依。
只闻枢臣勤政务,不见私党布危机。
篡改迹痕藏鬼蜮,误判忠佞失玄机。
不是君王无慧眼,只缘病骨弱朝晖。
镇刑司后堂的窗纸刚透微光,石崇已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小太监递来的蜡丸。蜡丸被热水浸化,露出里面的油纸,纸上用木炭画着 “△(勤政务)、□→谋逆篇(阅律)、○(焚黄纸)” 的符号,旁边还有小太监的注记:“谢渊核宣府卫粮饷,令张启复勘李默多领粮;夜焚黄纸,阅《大吴律》谋逆篇。”
石崇的指尖在 “○(焚黄纸)” 上反复摩挲,眼底闪过阴翳 —— 这 “焚黄纸” 若呈给代宗,定会引疑,谢渊若辩解是 “销毁废稿”,反会暴露镇刑司监视之实;“阅谋逆篇” 更不能呈,代宗若问 “谢渊为何阅此篇”,石崇难圆其说。
“来人。” 石崇唤来镇刑司文书科吏员(从八品),将油纸递过去,“重抄一份,删去‘焚黄纸’‘阅谋逆篇’,只留‘谢渊核宣府卫粮饷、令张启复勘李默多领粮’,再加一句‘谢渊夜批公文至天明,书吏侍立无间断’。”
吏员接过油纸,犹豫道:“大人,若删去关键迹,代宗陛下会不会疑?”
“疑什么?” 石崇冷笑,“代宗病重,最盼朝局稳,谢渊‘勤政’正是他想看见的。你只管抄,出了事我担着。” 他心里清楚,代宗信任谢渊,只要密报呈 “勤政”,必能安其心,也能掩盖镇刑司 “构陷谢渊” 的真意 —— 若代宗察觉监视,镇刑司怕是要被玄夜卫清算。
吏员不敢再劝,取来宣州贡纸,用小楷重抄,字迹仿小太监的炭笔痕,却更工整。抄毕,石崇拿起,仔细核对,确认无 “焚黄纸”“阅谋逆篇” 的迹,才卷起纸,塞进新的蜡丸 —— 这蜡丸是理刑院专用的,上面刻着 “理” 字暗纹,能通过内宫安检,是石崇买通理刑院小吏换来的 “通行证”。
巳时的理刑院侧门,窄巷里空无一人。镇刑司联络吏(从九品)捧着蜡丸,见一个身着青布吏袍的人走来 —— 是理刑院文书科小吏(从九品),石崇的旧部,去年因 “贪墨案” 被谢渊弹劾,是石崇托人保下来的。
“石大人的东西?” 理刑院小吏接过蜡丸,塞进袖中,指尖触到蜡丸上的 “理” 字纹,才松了口气,“内宫近侍那边已打点好,用‘理刑院呈案宗’的名义递,不会被玄夜卫查。”
“谢了。” 联络吏递过一锭银子,“石大人说,事成后再给你五十两,保你升从八品。”
理刑院小吏接过银子,眉开眼笑:“放心,我这就去,定能递到代宗陛下案前。”
他转身往内宫方向走,脚步轻快 —— 去年贪墨案后,他被降为从九品,日子过得拮据,若能靠石崇升上去,再借萧桓复辟的机会攀附旧党,日后定能掌理刑院实权。他没察觉,巷口的玄夜卫暗探正盯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录事簿上记着 “理刑院小吏接镇刑司蜡丸,赴内宫”,墨迹新鲜,显是刚写下的。
内宫神武门旁的 “递事房”,近侍太监(从七品)正等着。理刑院小吏递上蜡丸,低声道:“理刑院呈‘谢渊核案’的密报,代宗陛下要的。” 近侍太监接过,没开看 —— 他收了石崇的银子,知道这是 “安陛下心” 的东西,只需递到养心殿,不用细查。
蜡丸从递事房到养心殿,走的是内宫 “急递通道”,避开了玄夜卫的巡查。此刻的代宗,还躺在病榻上,不知道这颗小小的蜡丸,藏着旧党谋逆的大阴谋。
养心殿的窗幔拉得严实,只留一道缝,漏进几缕淡光,落在代宗萧栎的病榻上。代宗脸色蜡黄,呼吸微弱,身上盖着三层锦被,仍觉得冷,手里攥着暖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这已是他卧床的第二十三天,太医令每日诊脉,都只说 “元气亏竭,需静养”,却没说何时能好。
“陛下,理刑院递来密报,说是关于谢太保的。” 近侍太监轻声禀报,将蜡丸递到代宗手边。
代宗抬手,手指抖得厉害,近侍忙帮他剥开蜡丸,取出里面的贡纸,展开后凑到他眼前。代宗的视力已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近侍便轻声念:“谢渊夜批宣府卫边军粮饷册,令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复勘李默多领五百石粮;夜批公文至天明,书吏侍立,无间断见客,唯与兵部侍郎杨武议军器核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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