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 “复勘李默多领粮”“议军器核验”,代宗的嘴角微微上扬,咳嗽几声,声音沙哑:“谢卿…… 果然忠。朕病重,他仍如此勤勉,核粮饷、整军器,是为大吴社稷……” 他想起七年前青漠堡败后,谢渊临危受命,守德胜门、退瓦剌,若不是谢渊,大吴江山早没了。如今谢渊仍如此,他怎能不信?
“陛下,谢太保是忠臣,有他在,朝局稳,您只管安心养病。” 近侍太监顺着他的话劝,心里却清楚,这密报是石崇改的,可他收了银子,不敢说。
代宗点头,示意近侍将密报放在案上,目光落在案角的《大吴会典》上 —— 那是他登基时谢渊送的,扉页上谢渊写的 “愿陛下护社稷、安百姓” 还清晰。他轻声喃语:“谢卿,朕信你,大吴有你,朕可放心……”
他不知道,案上的密报少了 “焚黄纸”“阅谋逆篇” 的关键迹;不知道石崇正密谋提前举事;不知道萧桓已在南宫备好旧符,只等诏狱卒开宫门 —— 他被 “勤政” 的假相蒙住,看不见深宫之外的刀光剑影。
未时的兵部衙署,秦飞拿着暗探的录事簿,匆匆进来:“大人,石崇篡改了小太监的密报,删去‘焚黄纸’‘阅谋逆篇’,只呈‘勤政’,已通过理刑院小吏递到代宗案前;代宗阅后,对近侍说‘谢卿忠,大吴安’。”
谢渊正在批 “京营军器修缮册”,闻言抬起头,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石崇这步棋,是想安代宗的心,掩盖他监视之实,也想让朕放松警惕,以为他没察觉‘焚黄纸’的饵。” 他早料到石崇会篡改密报 —— 旧党要谋逆,绝不会让代宗察觉谢渊有 “异迹”,否则代宗定会令玄夜卫查案,坏了他们的举事计划。
秦飞躬身道:“大人,要不要递密折给代宗,说明石崇篡改密报、监视重臣的事?”
“不必。” 谢渊摇头,“代宗病重,经不起惊忧;再者,石崇没留下篡改的实证,朕递密折,他定会反咬‘玄夜卫构陷’,反而落人口实。” 他拿起录事簿,翻到 “理刑院小吏接蜡丸” 的记录:“你令暗探续盯理刑院小吏,录他与内宫近侍、石崇的交接,这些都是日后定旧党‘买通内宫、欺君罔上’的实证。”
秦飞应 “是”:“那徐靖那边,暗探查得他已令诏狱卒备兵器,似要提前举事,要不要先捕他?”
“再等等。” 谢渊道,“徐靖是旧党核心,捕了他,石崇定会急举事,咱们还没录全旧党联络的实证;再者,萧桓还在南宫等消息,捕了徐靖,萧桓或许会缩回去,反而难一网打尽。”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养心殿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沉毅:“代宗信朕,朕不能辜负他,更要护好大吴,等他病愈,再将旧党罪证一一呈上,让他看清真相。”
申时的镇刑司后堂,理刑院小吏匆匆回来,对石崇道:“大人,代宗陛下阅后很高兴,说‘谢卿忠,大吴安’,近侍说,陛下还让把密报存进内宫档案,没起任何疑心!”
石崇闻言,猛地拍案:“好!谢渊这‘勤政’的假相,连代宗都信了,他定以为咱们没察觉他的‘私谋’,定会放松警惕!” 他拿起案上的诏狱卒部署图,手指点在 “正阳门暗门” 上:“徐靖那边,你去传信,让他提前举事,就定在明日辰时,别等萧桓的消息了 —— 谢渊没防备,咱们定能一举成功!”
理刑院小吏犹豫道:“大人,萧桓还在南宫等消息,不跟他商量吗?”
“商量什么?” 石崇冷笑,“萧桓优柔寡断,等他下决心,谢渊早布好局了!咱们先动手,控制宫门,再逼萧桓出来复位,他还能不答应?” 他心里打着算盘:若能先控制宫门,复辟成功后,他便是 “首功”,理刑院、镇刑司都能归他掌,徐靖、张文这些人,都得听他的。
理刑院小吏不敢再劝,转身去传信。石崇走到案前,拿起小太监之前的录事带,看着上面的 “○(焚黄纸)”,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 他以为谢渊 “焚黄纸” 是销毁 “谋逆文书”,却不知那只是谢渊故意示的饵;他以为代宗信了 “勤政”,就能掩盖谋逆,却不知玄夜卫已录下他篡改密报、联络内宫的所有迹。
旧党的盲动,正一步步把自己推向谢渊设好的局。
酉时的南宫思政堂,魏奉先匆匆进来,手里拿着石崇派旧吏递来的密信:“陛下,石大人说,代宗信了谢渊‘勤政’的假相,放松了警惕,徐靖大人已备好诏狱卒,明日辰时举事,让陛下备好旧符,辰时二刻在南宫侧门等,旧卒会来护驾入宫!”
萧桓正在摩挲京营旧符,闻言猛地站起来,符掉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真的?明日就举事?” 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此刻听到消息,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真的!” 魏奉先点头,“石大人还说,谢渊没察觉,玄夜卫的暗探都被引去镇刑司库房了,明日南宫周围没人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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