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纪事本末?德佑宫门之变》载:“德佑中,谢渊持剑肃奸月余,旧党余孽未绝。正六品锦衣卫经历张勋(张文之子)、从五品镇刑司旧吏李达(石崇故部),暗与京营左卫千户赵承(正五品)相勾连,潜谋‘夜劫西华门,逼帝南迁’。首日辰至巳时,玄夜卫暗探张青伏于南城民宅屋顶,窥得勋、达密谈,录‘赵承调卒’‘三更举事’之语;暮时,谢渊接侦报,急召岳谦、秦飞议事 —— 命谦率两千京营卒替换西华门值守,革赵承亲信之职;飞领五百玄夜卫,分伏民宅四周及西华门左近,待擒叛党。次日三更,张勋举红灯为号,率五十余孽持刃奔宫门,秦飞令暗探射灭红灯,纵兵围捕,生擒勋、达;岳谦于城门后擒获欲逃之赵承,随斩逆党首恶五人,余党二十七人尽皆就缚,首尾两日,乱遂平。”
《玄夜卫档?平叛录》补:“赵承与张勋往来密信,以京营专用松烟墨书就,封缄盖‘京营左卫印’—— 真印皆刻‘元兴二十五年监造’阴纹,此印光平无迹,确为私刻;信内‘三更以红灯为号,开西华门迎叛党’之语,字迹粗犷,与承平日文书笔迹吻合。秦飞于赵承府中搜得调兵伪勘合,印鉴、墨色与密信伪印一致;又于张勋宅中获‘南迁诏书拟稿’,稿中‘暂迁南京,以避兵锋’之语,笔迹与密信中勋之签押比对,墨痕深浅、运笔转折皆同,确为勋亲笔所书。诸般罪证 —— 密信、伪勘合、南迁拟稿、兵器清单 —— 皆封存于诏狱署东库第四十五楠木柜,编为《德佑两日平叛勘卷》,柜身贴‘永世警示’朱印,令后世官吏核验备查。”
一日侦踪辨逆谋,暮时布防扼咽喉。
三更灯火擒凶党,两日平叛护帝楼。
伪印私调藏利刃,红灯暗约犯宸旒。
忠良持正除妖氛,不让乱尘近紫瓯。
京营千户暗通谋,欲劫宫门逼帝游。
昼获密函明逆迹,夜张罗网伏奸酋。
两日功成安禁阙,京师依旧固金瓯。
三更擒得凶渠首,二日功成定九州。
至今西华门前过,犹说当年谢太保。
辰时刚过,南城民宅的窗纸被夏风掀起一角。正六品锦衣卫经历张勋指尖划过旧党名单,墨色是其父张文流放前留下的松烟墨,“赵承” 二字被圈得发黑。从五品镇刑司旧吏李达躬身递上密信,声音压得极低:“张公子,赵承回话了 —— 三百京营卒已私调,兵器藏在西华门民宅,三更以红灯为号,他开城门接应。”张勋展开密信,赵承的字迹粗犷如刀:“事成后,需奏帝复你父官爵,升我京营指挥佥事(正四品)。若不依,我即报玄夜卫。” 他冷笑一声,将密信塞进袖中:“赵承倒会要挟!你去传信,就说‘复官升爵皆依他’,再让他把调兵勘合伪造好 —— 谢渊的人盯得紧,别出岔子!”李达应诺时,掌心已沁出冷汗。石崇伏诛时的砍头声还在耳边,若事败,自己必遭腰斩。可他是石崇旧部,张文曾提拔他补从五品缺,若不从,张勋定会让他 “暴病而亡”,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却没察觉屋顶瓦上,玄夜卫暗探张青(从七品)正捏着衣角,将 “赵承”“西华门”“三更” 的字眼记在竹片上。
巳时,张青捧着竹片冲进玄夜卫北司。从二品北司指挥使秦飞指节叩着案面:“‘三更’‘红灯’?赵承掌西华门值守,私调京营卒 —— 这是要劫宫!” 他立刻召来从三品文勘房主事张启:“查京营近三日调兵勘合,尤其是赵承的!”张启抱着勘合册奔入文勘房,日光透过窗棂落在 “京营左卫印” 上。真印边缘该有 “元兴二十五年监造” 的阴纹,可赵承昨日的勘合印却光平如镜;印泥该是内府朱砂(暗红),这印却是普通朱砂(鲜红),墨色虽同京营松烟墨,运笔却露了私刻的滞涩。“秦指挥使!” 张启举着勘合疾步回来,指尖点向印鉴,“这是伪造的!印无阴纹,印泥是私制的 —— 赵承定是私调卒运兵器,想叛乱!”
午时的兵部衙署,正一品太保谢渊刚接过宣府卫的平安奏报,秦飞的脚步声就撞进门来。勘合被铺在案上,谢渊指尖抚过无阴纹的印边,目光沉如潭水:“赵承是张文同乡,孙昂(从一品京营都督)的同乡,官官相护,这事难办。”
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躬身道:“太保,赵承上月还托孙昂求过京营指挥佥事的缺,孙昂压着没批 —— 他定是拿‘升爵’诱赵承叛的。昨日赵承私调三十卒,孙昂还对兵部说‘修缮防务’,摆明了包庇。”
谢渊抬眼,目光扫过边地图上的西华门:“秦飞,你带暗探去西华门民宅,查兵器藏处;岳谦,你去京营都督府见孙昂,探他口风,就说‘兵部查宫门值守’;张启,你再查赵承与张勋的往来书信,找实证!”
三人领命时,谢渊补充道:“申时前必须回话 —— 若等叛党把兵器运进宫门,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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