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轻叩声,是李忠的暗号。陈九连忙将密信卷成细条,塞进一根掏空的毛笔里,交给进来的李忠:“按大人说的,用了安王的火漆印,印泥是从旧货市场淘的老印泥,跟宗人府的存档差不离。” 他搓着手,“这信…… 真要送进张武府?”
“不然送哪儿?” 李忠接过毛笔,藏进袖中,“张武是京营千总,又是安王的表侄,让他‘无意中’发现密信,再报给宗人府,才显得真。” 他拍了拍陈九的肩,“事成之后,大人说了,让你回镇刑司当文书官。”
陈九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刚才的恐惧被官位冲散了大半。他望着李忠离去的背影,拿起桌上的空砚台,砚底刻着的 “镇刑司” 三个字已磨得模糊 —— 那是他曾经的荣耀,也是此刻铤而走险的理由。
入夜后,张武府的后巷飘着雪。一个黑影翻墙而入,将藏着密信的毛笔塞进张武书房的窗缝,又在墙上画了个 “蛇形暗记”—— 那是王林与张武约定的信号。这一切都被街角茶楼上的玄夜卫密探看在眼里,密探用炭笔在纸上记下:“亥时三刻,黑衣人入张武府,留蛇形记,似送物事。”
张武本就因赵承被查而心惊,看到窗缝里的毛笔和墙上的暗记,顿时慌了神。他抽出毛笔里的密信,借着油灯一看,吓得手一抖,密信落在地上。“清君侧…… 诛谢渊……” 他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湿透了中衣。他虽是安王表侄,却从未参与过谋反,这密信来得蹊跷,可上面的安王火漆印又像真的。
“大人,怎么了?” 心腹家仆进来添灯,见他脸色惨白,连忙问道。
张武捡起密信,声音发颤:“快…… 快备车,去宗人府!这等大事,得立刻报给宗人令!” 他想的是撇清自己,却不知这正是王林要的效果 —— 让宗人府将密信呈给皇帝,搅乱亲征的脚步。
宗人府的夜值官接到张武的报案时,不敢怠慢。宗人府掌管皇族事务,最忌 “藩王谋逆” 的案子,连夜将密信封存,由宗人令徐景亲自送入宫。此时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萧桓正与谢渊核对先锋营的粮草清单,见徐景捧着锦盒进来,眉头微微一皱:“深夜入宫,何事紧急?”
徐景将锦盒呈上,声音带着凝重:“陛下,京营千总张武方才报案,在府中发现安王与襄王的谋反密信,火漆印似是真的。”
萧桓打开锦盒,取出密信。麻纸的质地粗糙,墨迹带着未干的潮气,字迹模仿襄王的笔迹,却在 “清君侧” 的 “侧” 字上多了一点 —— 襄王写字从不会多这一点。他指尖捻着密信,目光落在火漆印上,那印泥虽旧,却少了宗人府特制印泥的檀香气味。
“谢渊,你看。” 萧桓将密信递给谢渊,“这字,像不像?”
谢渊接过密信,展开时动作极轻,指尖拂过纸面,感受着墨迹的厚度。“陛下,襄王的笔迹在玄夜卫有十份备案,他写‘月’字必带弯钩,而这信上的‘月’字是直笔。” 他指向火漆印,“安王的火漆印每年需在宗人府更换一次,今年的印泥加了苏合香,这印泥却只有松烟味,是旧年的仿品。”
他目光锐利:“更可疑的是,张武既是安王表侄,若真有密信,怎会主动报案?这更像有人故意让他发现,借宗人府的手递到御前。”
萧桓的指尖在御案上轻叩,声音平静:“王林在诏狱待了半月,朕倒忘了他最擅长这个。天启二十八年他构陷大同知府时,用的就是伪造密信的手段,连笔迹破绽都留得一样。” 他看向徐景,“宗人府查安王、襄王近日动向,可有异常?”
徐景连忙回道:“安王在封地修葺王府,襄王上月刚上奏‘捐粮千石助边’,皆无异动。玄夜卫的密报也说,二王近日未与京中通信。”
“看来,是有人急了。” 萧桓将密信放回锦盒,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王林怕亲征后账册被翻,想借藩王之乱逼朕留京。他以为朕会像永熙帝时那样,一闻‘藩王谋反’就慌了手脚?”
谢渊心中一动:“陛下是想…… 将计就计?”
“然。” 萧桓点头,“让宗人府按例‘严查’,动静闹大些,让京中都知道‘藩王有反迹’。” 他看向谢渊,“你让沈炼盯紧张武,看他接下来会联系谁。另外,去诏狱‘提审’王林,故意让他知道密信已呈御前,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次日清晨,宗人府 “严查藩王谋反” 的消息传遍京师,勋贵们人心惶惶,有人偷偷给封地的藩王送信,有人跑到宫门前求见,想打探虚实。张武按王林的吩咐,在京营中 “无意” 透露密信内容,引得士兵议论纷纷,连操练都散了心神。
沈炼带着玄夜卫密探守在张武府外,见他上午去了诏狱署后门,与李忠在墙角说了半盏茶的话,李忠塞给他一个油纸包 —— 里面是王林给的银子,稳住他继续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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