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将们围拢过来,看着牍中记载的病马充数,有人咬牙道:"末将的战马,就是这些改齿驽马," 指向牍上的硫黄斑,"怪不得总在冲锋时倒毙。"
边民听说密牍内容,自发聚集在马政司前,老卒举着儿子的骨灰盒:"这孩子,就是替他们赶战马累死的!" 血书在牍前展开,按满红指印,比硫黄更红。
谢渊望着牍上的缺角獬豸,忽然想起周龙的字迹 —— 即使被打断右手,依然笔笔如刀。"老丈放心," 他扶起老人,"牍在,国法就在。"
密牍被收入《大吴刑案宗》,首页记着:"马政司密牍,德佑十五年霜降谢渊查得,周龙血证,三法司官腐之铁证。" 牍末的硫黄斑,永远留在了史书中。
萧枫派人送来磁石马掌,附信:"用涿州磁石,破瓦剌铁骑,告慰周侍郎。" 谢渊摸着牍上的字迹,仿佛看见周龙在天有灵,獬豸角终于指向了奸邪。
谢渊在牍边批注:"马政之坏,非商之罪,官之罪也。官商合流,始于印信失序,成于三法司失声。" 他的笔尖划过 "周龙掌钱","掌钱者,掌的不是钱,是边军的命。"
林缚看着批注:"大人,周侍郎的密牍," 他指着缺角獬豸,"其实是给风宪官的遗书。" 谢渊点头,目光落在牍末的飞鹰纹,"他用自己的命,为我们留下了斩奸的刀。"
后续查抄中,发现更多密牍,记载着镇刑司如何用缺角獬豸印私发盐引,户部如何配合改则例,忠勇侯府如何将战马偷运出境。"每道牍文," 谢渊道,"都是官制的一道伤口。"
最触目惊心的,是某牍记载:"瓦剌使者曾至镇刑司后堂,与王经历共饮。"—— 敌国使者,竟能出入大吴的特务机构,官腐至此,边患何愁不深?
根据密牍内容,德佑帝下诏:"风宪官可直达天听,镇刑司不得干预马政,盐引批核归户部直管。" 谢渊看着新制,牍上的缺角獬豸,终于在官制中补全。
他知道,周龙的密牍,不仅是证据,更是警钟 —— 只要官印还能私造,官商还能合流,马政就永远有溃烂的危险。
谢渊再巡马政司,特意带上密牍,在暗格前伫立良久。阳光穿过漏窗,照在牍上的 "周龙掌钱",字迹已有些模糊,但硫黄斑依然鲜明。
"周侍郎," 他低声道,"您的牍,终于重见天日了。" 风吹过廊柱,仿佛传来一声叹息,是欣慰,也是担忧。
密牍被刻在马政司石碑上,缺角獬豸旁,新刻了完整的獬豸纹。往来官员见此碑,无不下马致敬 —— 他们知道,这里藏着一个侍郎的血,和一个王朝的痛。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石碑,獬豸纹与牍上的缺角印重叠,终于合为完整的图案。他知道,这就是官制的修复,需要无数人的血与心。
《大吴马政考》记载此事:"德佑十五年霜降,谢渊得周龙密牍,破三法司官腐,复马政于危亡。牍中硫黄,化为民心之焰;缺角獬豸,终成斩奸之角。"
谢渊的孙子读至此处,摸着祖传的勘合符,仿佛看见祖父当年在马政司暗格前的身影 —— 獬豸补子在烛火下,永远鲜明如血。
谢渊研究密牍时,发现硫黄显影的关键:"必用涿州赤铁矿粉调硫黄水," 他在《密写术要》批注,"此镇刑司独门技法,用于篡改官牍。"
林缚试着用此法显形其他公文,果然在《盐引底册》中发现多处改笔 —— 都是周龙密牍的呼应,证明官商合流早已成网。
缺角獬豸纹的秘密被解开:缺角方向代表年份,飞鹰尾羽数代表月份。"德佑二年冬," 谢渊指着牍上火漆,"正是周侍郎被陷害的时间。"
这种密码,后来被写入《风宪官查案要则》,成为识别官牍伪造的重要依据。
牍角的小圈与腰牌纹,经研究是周龙自创的密语:圈数代表涉案官员层级,腰牌纹代表部门。"叁个圈," 谢渊道,"正是三法司高层。"
这种符号学,帮助风宪官破获多起官腐案,周龙的智慧,终于在死后发扬光大。
庭审时,镇刑司太监仍狡辩:"硫黄乃防虫所用..." 谢渊当庭演示硫黄显影,牍上 "周龙掌钱" 赫然出现,"防虫?" 他冷笑,"为何只在改笔处显形?"
户部尚书王琼还想抵赖,谢渊甩出《病马淘汰册》:"王大人批的盐引," 指向密密麻麻的花押,"正好够换瓦剌的战马。"
忠勇侯萧忠昂然道:"马某开马行,合法生意..." 谢渊展开密牍交易清单:"河曲马壹千匹,换盐引贰佰道," 他的声音如刀,"合法生意会把战马卖给敌国?"
萧忠顿时哑口,额角冷汗直冒,再也不复往日的跋扈。
当密牍上的瓦剌文被译出,满朝皆惊。德佑帝拍案:"朕的盐引,养肥了敌国的战马," 他望向三法司,"你们的官印,刻的是獬豸,心里却是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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