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春分将至,药膳馆的庭院里老茶树抽了新芽。晨起推窗,湿润的春风裹着茶香扑面而来。郑淮安提着竹篓从茶园走来,篓中盛着新采的茶青,嫩叶蜷曲如雀舌。"西湖龙井。"老人将茶青倒在竹匾中,叶色碧绿,透着晨露的晶莹。
小林捧着石磨进来,磨盘泛着青灰色的光。"安徽歙砚石。"她将茶青徐徐倒入磨眼,磨声细碎如春雨。我取过一片茶叶轻捻,叶质柔韧,带着山雾的清润。
"茶要现磨。"郑淮安执磨柄缓缓转动,手法如推云揽月。茶粉从磨缝簌簌落下,细如烟尘。"急则生热,缓则出香。"茶粉在青瓷碗中渐渐堆积,色如春水。小林试着推磨,却总是时快时慢。"心要静,气要沉。"我示范,"如溪水漫磨,绵绵不绝。"
制馅最是关键。白芸豆浸泡一夜,上笼蒸透。郑淮安将豆肉过细筛,豆沙如雪纷飞。"豆要烂,筛要细,方显绵密。"豆沙在铜锅中慢炒,加入蜂蜜徐徐搅动。"火要文,铲要勤,防焦防糊。"豆沙渐渐油亮,甜香清雅。
和面讲究功夫。面粉、猪油、茶水按比例调和。郑淮安双手揉按,面絮渐渐成团。"三揉三醒,筋道自生。"面团在老人手中光洁如玉,泛着淡淡的茶色。小林学着揉面,却总是粘手。"手要干,劲要透。"我手把手教她,"如抚锦缎,柔中带刚。"
制酥需要巧思。油面与水面相叠,擀成长卷。郑淮安执擀面杖如执笔,面皮在案上舒展如帛。"九擀九叠,层薄如纸。"面皮渐渐透明,茶香隐约透出。老人将面皮卷起,切成剂子:"剂子匀称,形才规整。"
包制考验手艺。剂子压扁,包入豆沙馅。郑淮安五指轻拢,酥胚渐渐圆润。"皮馅相贴,不破不露。"酥胚在掌中如碧玉含雪,透着隐约的馅色。小林学着包制,却总是厚薄不均。"虎口收拢,指腹轻推。"我指点,"如包明月,不泄清辉。"
塑形最后工序。酥胚入木模,轻轻按压。郑淮安执模轻磕,酥饼应声脱模。"纹要清,形要正,烤时方美。"酥饼在案上排列如莲,茶纹清晰如刻。
烤制最是关键。酥饼入吊炉,松炭文火慢焙。郑淮安执蒲扇轻扇:"火要匀,气要通,色才润。"茶香渐渐浓郁,与酥香交融。老人俯身观察:"面泛微黄,底现金边,即熟。"
出炉的抹茶酥碧绿如玉,酥皮层层分明。郑淮安执银刀轻切,断面如千层碧浪。"火候差一分则生,多一分则苦。"老人细细品味,茶香清雅,酥皮脆爽,豆沙绵甜。
小林小心捧起一块,酥皮簌簌落下。"酥得像捧着一捧春雪!"她小口品尝,眼睛倏地亮起,"茶香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三人就着新沏的明前茶,在春风中细品慢酌。
窗外杏花纷飞,厨房里茶香氤氲。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天目山吃的茶点,小林讲述家乡的茶饼,我则想起师父教的"茶食相映,方得真味"。
炊具洗净时,月挂茶梢。小林擦拭着石磨,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用石磨?"我指着磨缝间的茶粉:"石磨低温,保茶本色,比铁磨更存茶韵。"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茶渣时轻叹:"现在的茶树都不够香了,等谷雨我去狮峰寻些老丛。"他翻出个紫砂罐,取出陈年的茶粉:"这是去岁的存货,茶气还足。"
夜色渐浓,我们在庭院继续研究剩余的茶料。茶粉和面,茶渣肥花,连茶汁都被郑淮安说要染布。药膳馆的灯笼在春夜里晕开碧色,将这场春茶之宴映得清雅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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