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油条香漫过西街,姜黎赤脚蹲在医馆门槛上磨刀,刀刃刮过青石板的声响比隔壁包子铺剁馅还狠。青杏蹲在檐下拍黄瓜,案板震得酸菜坛子直晃,腌萝卜的酸味混着蒜香呛得路人直捂鼻子。
“姜阎君——出大事了!”卖豆腐的老王头抱着个豁口陶罐冲进来,罐底黏着层发绿的豆渣,“姜氏祖宅那边支了口大缸,说是要腌什么‘镇宅神酱’,把咱街坊的生意全抢了!”
姜黎刀尖挑起块腐乳,对着日头眯眼:“镇宅?”腐乳“啪”地糊在陶罐沿上,“拿姑奶奶的腌菜方子充门面,他姜承业的棺材板压得住酸味?”
檐下排队扎针的婆子们哄笑震飞麻雀。青杏突然抄起腌辣椒坛子泼向街尾,辣油泼中个探头探脑的伙计:“哎哟!辣……辣瞎了!”
“新调的‘五鬼探路汤’。”姜黎赤脚碾碎滚到案边的蒜头,毒粉混着辣椒面溅在陶罐上,“诊金二十两,现银还是棺材?”
街角忽传来敲锣打鼓的喧闹。八人抬的鎏金大缸晃悠悠碾过青石板,姜氏管家摇着折扇踱近:“姜大夫,族老们念您流落在外可怜——”他指尖敲了敲缸沿,绿汁顺着缝往外渗,“特赏您一口祖传酱缸,免得腌菜都用破瓦罐!”
“赏你祖宗的裹脚布!”姜黎一脚踹翻酱缸,腐乳块炸开溅了管家满身。黑血从缸底渗出,凝成条碧鳞小蛇往他裤腿里钻。管家折扇“唰”地劈向蛇头,却被萧景珩的律师证拍中手背:“根据《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第27条……”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西装袖扣,“盗用民间腌菜配方,判三年。”
姜黎刀尖戳进缸底,挑出块长白毛的腐乳:“哟,这‘镇宅神酱’还掺了祠堂香灰?”她突然拽过萧景珩的领带擦刀,阿玛尼面料被毒血蚀出个窟窿,“萧律师,这够姜氏祠堂集体蹲号子不?”
管家脸色煞白,袖口寒光一闪。匕首还没挨着姜黎衣角,就被青杏一瓢滚油泼中手腕:“新腌的‘红烧猪蹄’,趁热吃!”
人群哄笑中,姜氏祖宅方向突然浓烟滚滚。姜黎赤脚踩碎缸片,鎏金血在青石板上灼出个“拆”字:“青杏,扛上咱家的酸菜坛——”她染毒的指甲刮过管家肥脸,“姑奶奶今儿教他们什么叫‘镇宅’!”
萧景珩忽然贴近她耳根,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姜大夫缺个搬坛子的伙计么?”他袖口滑出枚青铜钥匙,“姜氏祠堂的地契,换您一坛辣酱。”
“辣酱没有——”姜黎反手将腐乳砸向他胸口,“姑奶奶这儿倒有化骨水!”腐乳“啪”地黏在西装前襟,毒粉蚀出个歪扭的“姜”字。
日头爬过屋檐时,西街的炊烟混着祠堂焦糊味,谱成一曲市井腌臜的战歌。
日头毒辣辣晒着姜氏祖宅的青瓦,姜黎赤脚踩碎祠堂门槛,织金裙裾燎起的火星把檀香烧成焦灰。青杏扛着酸菜坛跟在后头,坛口菌丝顺着门缝往祖宗牌位爬,惊得族老们胡子直颤。
“反了!反了!”三叔公拄着拐杖咳嗽,“祠堂重地,你个疯丫头敢带腌菜进来!”
“腌菜?”姜黎刀尖挑起供桌上的糯米糕,日光下绿毛“滋滋”冒烟,“您老拿发霉供品糊弄祖宗,姑奶奶这是替天行道!”突然将糯米糕糊在祖宗牌位上,“今儿就让列祖列宗尝尝鲜!”
七大姑八大姨炸了锅。穿金戴银的姑婆们抡起扫帚要打,被青杏一瓢辣椒水泼中裙摆:“新腌的‘驱邪汤’,专治黑心肝!”
萧景珩的冷笑从祠堂外传来。他西装笔挺跨过门槛,公文包“啪”地拍在供桌上:“根据《文物保护法》第34条……”指尖弹了弹发霉的族谱,“姜氏祠堂违规改建民宿,罚金够买三百个酸菜坛。”
五婶突然扑向酸菜坛,金镯子“哐当”砸向青杏:“小贱蹄子!这腌菜坛子是从我家库房偷的!”
“偷?”青杏闪身躲过,从坛底捞出块长绿毛的腊肉,“您库房还藏着三年前赈灾的棉被呢!”肉里赫然露出“救灾专用”的红戳。
人群哗然。萧景珩袖扣闪过冷光,手机屏亮出转账记录:“五婶上月收黑心棉回扣二十万——”他忽然贴近姜黎耳畔,“够买你三坛辣酱。”
“辣酱没有——”姜黎反手将族谱拍在五婶脸上,“姑奶奶这儿倒有化骨散!”毒粉簌簌往下掉,呛得五婶金镯子都褪了色。
祠堂外突然传来货车的轰鸣。姜承业带着三百口酱缸堵死巷口,绿汁顺着车板往下淌:“乖女,为父教你个道理——”他捻着佛珠冷笑,“姜家的腌菜缸,比你的命还金贵!”
“金贵?”姜黎赤脚碾碎供桌上的香炉,鎏金血混着香灰灼穿地砖,“青杏,泼坛!”
青杏突然掀开酸菜坛,整坛辣椒油泼向酱缸群。菌丝遇油暴涨,顺着缸缝钻进去,三百口酱缸“砰砰”炸裂,腐臭味惊飞满树乌鸦。
“姜家的腌菜缸——”姜黎刀尖戳进族谱,挑出张泛黄的房契,“从今日起改姓阎!”她突然拽过萧景珩的领带擦刀,“萧律师,这房契够判他们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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