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弥漫,尚未完全消散,西街早市的叫卖声却早已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一般,喧闹得炸开了锅。
在这喧闹之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姜黎,她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阎罗医馆”前的藤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懒散的模样。她的双脚赤裸着,随意地在满地的蒜皮上碾压着,仿佛这些蒜皮是她脚下的玩具一般。
姜黎的穿着也颇为特别,她身着一袭织金裙裾,那华丽的金色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子下凡。然而,她的行为却与这华丽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偶尔会燎到三更天还未熄灭的鬼火,那鬼火在她的裙摆下跳跃着,仿佛在与她嬉戏。
而在医馆的门槛上,蹲着一个名叫青杏的女子。她正专注地拍打着黄瓜,案板被她剁得震天响,似乎要将这黄瓜拍碎成渣。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银铃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然而,这声音却让医馆檐角挂着的酸菜坛子都不禁跟着哆嗦起来。
“姜神医——救命啊!”猪肉铺张屠户抱着个鎏金痰盂冲进来,裤腰带上别的杀猪刀叮当乱撞,“昨儿吃了您开的‘泻火通肠丸’,这会儿茅房都快蹲塌了!”
姜黎刀尖挑起块麦芽糖,对着日头眯眼:“泻就对了。”糖块“啪”地砸在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姑奶奶的方子专治黑心烂肺——您往肉里注水的时候,肠子怎么不通?”
檐下排队看诊的婆子们哄笑成一团。青杏突然抄起腌辣椒坛子泼过去,辣油浇得张屠户原地蹦起三尺高:“哎哟这杀千刀的!辣腚眼子!”
“新调的‘狼心狗肺醒神汤’。”姜黎赤脚碾碎滚到案边的蒜头,毒粉混着辣椒油溅在痰盂上,“诊金二十两,现银还是棺材本?”
街角忽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八匹枣红马拉着的鎏金马车碾过晨雾,车帘掀开的刹那,萧景珩墨色西装的身影惊飞满树麻雀。他指尖弹过车门镀金把手,袖扣撞出个冷冰冰的调子:“姜大夫这医馆热闹得很。”目光扫过张屠户裆部漫开的水渍,“需要法律援助吗?”
“法你祖宗的棺材钉!”姜黎银簪尖戳进药碾子,碾得铁器火星四溅,“萧大律师不去法院唱《铁窗泪》,倒有空来我这小庙化缘?”
萧景珩踏着满地蒜皮踱进来,西装裤脚扫过药柜时,暗格里的砒霜罐突然叮咚作响。他拎起罐子晃了晃,唇角勾笑:“姜大夫的嫁妆备得齐全。”指尖蘸了点砒霜粉抹在腕表上,“鹤顶红拌蜜,正合我口味。”
“毒死你省心!”姜黎抄起捣药杵砸过去,杵头裹着昨夜没撒完的巴豆粉。萧景珩偏头躲过,药粉正泼进门外算命瞎子的茶碗里。老头儿咂摸两口,突然扯开道袍当街跳起大神:“天雷劈小人呐——嗝!”
青杏看着手中那块长着白毛的腐乳,银铃铛般的笑声差点就从她的喉咙里冲了出来。她那机械般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酸菜坛子里,仿佛那坛子是一个神秘的宝盒,而她要捞出的正是其中最珍贵的宝物。
当她的手再次浮出水面时,手中多了一块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腐乳。腐乳的表面布满了白色的绒毛,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然而,青杏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她将腐乳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娘子,这可是对面新开的养生馆送来的呢。”青杏笑嘻嘻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期待。
那块腐乳上,赫然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瑾”字。这个字虽然写得不太工整,但却给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感觉。
“说是祖传秘方腌的,奴婢闻着……”青杏皱起鼻子,嗅了嗅那块腐乳,“有股棺材板味儿。”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戏谑,似乎对这个所谓的祖传秘方并不太相信。
姜黎刀尖挑起腐乳,日光下细看竟渗出丝黑血。檐角酸菜坛突然集体嗡鸣,菌丝顺着瓦缝疯长成个“死”字。她染毒的指甲掐断菌丝,毒粉簌簌落在萧景珩西装袖口:“哟,有人往姑奶奶的腌菜坛里塞耗子药了。”
萧景珩掸了掸衣袖,毒粉遇风凝成鎏金蝎子爬进领带夹。他倚着药柜剥核桃,果壳在掌心排成卦象:“城西新开了三百家连锁药房。”核桃仁抛进姜黎捣药的臼里,“牌匾上刻的符咒,与姜大夫后腰的凤凰纹倒是般配。”
“般配你祖宗的裹脚布!”姜黎一杵子捣烂核桃,药汁溅上他阿玛尼西装,“萧律师不如直说——”刀尖突然抵住他喉结,“对面养生堂的老腌货,往我腌菜坛里塞了多少探子?”
后堂突然传来坛子炸裂的脆响。青杏拎着半截菜花蛇冲出来,蛇头还叼着块没嚼完的腊肉:“娘子!这长虫从酸菜坛钻出来的!”蛇身缠着的宣传单上,“周氏养生堂”四个烫金字正往下滴绿汁。
“周掌柜的拜帖倒是别致。”姜黎赤脚踏住蛇头,织金裙裾燎起的火星把蛇鳞烧得蜷曲,“青杏,把咱家新腌的‘五毒断肠散’装坛——”她突然拽过萧景珩的领带擦刀,“给周老板回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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