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沉重的身体完全交到了小石头手里。我听到下面传来小石头闷哼的声音和重物落地的扑通闷响。
“晚姐姐!江屿哥…下来了!” 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如释重负的颤抖。
“好!我马上下来!” 我顾不上喘气,飞快地扫了一眼堂屋。窗外的阴影依旧!那冰冷的窥视感如同实质!王婆子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墙角。
必须消除痕迹!
我强忍着肋下钻心的剧痛,手脚并用,飞快地将散落在洞口附近的烂菜叶、碎柴火胡乱地扒拉过来,尽可能地掩盖住挪动木板留下的痕迹。又把那块沉重腐朽的木板拖回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它重新盖回洞口上!光线瞬间被隔绝,灶房角落恢复了一片狼藉的假象,只是那股浓烈的霉臭味更重了。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几乎瘫倒。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单衣,冷得刺骨。左肋下的伤处像有把钝刀在不停地搅动。
不能再等!我抓住那滑腻冰冷的木梯,顾不上恶心,手脚并用地向下爬去。木梯腐朽湿滑,好几次差点踩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霉烂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呕吐。
双脚终于踩到了下方坚实、冰冷又带着湿滑粘腻感的地面。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头顶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几缕极其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方寸之地模糊的轮廓。
“晚姐姐…” 黑暗中,小石头带着哭腔的声音紧贴着我响起,一只冰凉的小手摸索着抓住了我的衣角。
“嘘…” 我一把将他冰凉发抖的小身体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急切地摸索着江屿的位置。指尖很快触碰到一片滚烫的皮肤和粗粝的布料。
他躺在地上,身体依旧滚烫,呼吸微弱而沉重,在死寂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胸口铜斑的搏动感透过黑暗传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别怕,石头,别出声。” 我搂紧小石头,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自己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我竖起耳朵,像只受惊的兔子,捕捉着头顶木板之上、堂屋里的任何一丝动静。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我们三人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被厚厚土层过滤的寒风呜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地窖里浓烈的霉烂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冰冷湿滑的地面不断汲取着身体里可怜的热量。小石头在我怀里抖得越来越厉害。
突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开的木门摩擦声,从头顶的堂屋方向传来!
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凝固!
他进来了!
那个撑着黑伞的瘟神!他推开堂屋那扇破门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厚厚的土层和木板,如同无形的毒蛇,猛地钻进这狭小的地窖空间!冻得我浑身汗毛倒竖!小石头在我怀里猛地一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呜咽都不敢发出!
紧接着,是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嗒…嗒…嗒…
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和冰冷,在头顶的泥土地上响起。每一步,都像踩在我们的心尖上!
脚步声在堂屋里移动着。先是在门口附近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屋内的狼藉。然后,缓慢地、带着审视意味地,向堂屋中央移动。
嗒…嗒…
每一步的间隔,都像死亡的倒计时。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静止和死寂。黑暗中,我能感觉到江屿滚烫的体温,能听到他沉重艰难的呼吸,甚至能“听”到他胸口那块暗金铜斑沉闷而有力的搏动!这搏动在死寂中,如同擂鼓般清晰!
脚步声停住了。
停在了…王婆子瘫倒的墙角位置!
我屏住呼吸,感觉肺都要炸开!
上面没有任何声音。没有询问,没有查看,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在看什么?在看昏死的王婆子?还是…在感应着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这声音在绝对的死寂中,如同惊雷!
我吓得魂飞魄散!
脚步声再次响起!
嗒…嗒…嗒…
这一次,方向…是朝着灶房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都踏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如同踏在心口的回响!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透过木板缝隙渗透下来!
小石头在我怀里抖得像筛糠,牙齿不受控制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我死死捂住他的嘴,自己也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脚步声停在了灶房门口。
然后,极其缓慢地,踏入了灶房!
嗒…嗒…
每一步,都踩在离我们头顶仅有一层木板之隔的地面上!那冰冷的压迫感,几乎要将这薄薄的木板压垮!将我们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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