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时期的我国西南边陲，隐匿着一座神秘的山脉——阴阳山。山间古木参天，云雾缭绕，山脚下散落着几十户人家，生活宁静而质朴。而在半山腰，住着一位孤苦伶仃的哑巴，他的全部家当就是一头健壮的大水牛，这牛既是他的耕作伙伴，也是心灵的慰藉。
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哑巴起身如厕，忽闻门外小径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悄悄爬上院墙，借着微弱的星光，瞥见一支队伍，前后各有几人手持火把，中间簇拥着一口尚未上漆的棺材，正向山顶蹒跚前行。哑巴依稀听见棺材内传来微弱的挣扎声，而那行人却沉默不语，只顾匆匆赶路。
好奇心驱使着哑巴悄悄尾随其后。经过曲折蜿蜒的小道，一行人最终在一片荒凉的乱坟岗停下脚步。他们放下棺材，稍作休整便开始挖坑。棺材内的呼喊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约莫半小时后，坑已挖好，众人合力将棺材抬入坑中。
“兰姑呀，对不起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到了那边，千万别来找我们。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一位年长的老者对着棺材低声呢喃，随后示意众人开始填土。就在这时，棺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但填土的速度并未减缓。不久，一座新坟赫然眼前，众人烧了些香纸后匆匆离去。
待他们远去，哑巴连忙上前刨开土堆，打开棺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被破布堵住嘴、浑身捆绑的女子，脸色苍白，但尚有气息。哑巴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抱起女子便往家里奔去。
回到家中，哑巴将女子轻轻放在床上，点亮油灯。当他凑近细看时，发现女子脸上竟有一小块溃烂的皮肉。哑巴心头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他解开女子身上的绳索，端来一盆清水，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伤痕。女子缓缓睁开眼，猛地坐起，惊慌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哑巴急忙比划着解释，女子渐渐明白了是哑巴救了她，连忙下床磕头致谢。哑巴连忙扶起她，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两人就这样相识了。哑巴比划着询问女子遭遇，女子含泪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她叫蓝姑，是附近寨子的人。不久前，她脸上突然出现溃烂，寨子里的人便说是麻风病。由于寨子曾饱受麻风病之苦，因此人心惶惶。她的家人也怕被传染，便伙同寨民将她绑起来准备活埋。幸好哑巴及时出现救了她。
哑巴虽不知麻风病为何物，但见蓝姑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他安慰蓝姑先休息，等天亮再说。次日，蓝姑恳求哑巴收留她，她不敢回家，生怕被寨民乱石砸死或烧死。哑巴默默点头，给蓝姑包上头巾，牵着大水牛便带着她下了山。
为了给蓝姑治病，哑巴忍痛将心爱的大水牛卖到了集市上。当买主牵走牛时，蓝姑看见哑巴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之后，哑巴带着蓝姑去看了郎中。郎中仔细检查后告诉她，脸上的溃烂只是皮肤病，吃点药就能好。蓝姑听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哑巴也傻呵呵地跟着乐。
时光荏苒，蓝姑与哑巴日久生情，最终结为夫妻。某日吃饭时，蓝姑突然一阵恶心。哑巴心疼不已，执意要带她去看郎中。蓝姑害羞地告诉他，可能是有了身孕。哑巴一听，高兴得抱起蓝姑转圈，山谷里回荡着他们欢乐的笑声。
然而，好景不长。某日，两人上山砍柴时，蓝姑在一旁休息，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哑巴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大老虎正叼着蓝姑飞奔而去。哑巴拿起斧子拼命追赶，但老虎跑得太快，转眼便消失在树林中。哑巴哭着四处寻找，直到天黑也没见到蓝姑的影子。
此后数日，哑巴磨刀霍霍，誓要找到那只老虎为蓝姑报仇。但老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失去蓝姑的哑巴常常在半夜里发出凄厉的喊叫，如同孤独的狼在山谷中回荡。人们知道，他又在想蓝姑了。
后来，哑巴又买了一头小牛犊。四年时光匆匆流逝，小牛犊已长成健壮的大水牛。但哑巴依然没有找到那只吃掉蓝姑的老虎。
某日傍晚，哑巴放牛回家路过一片灌木丛时，大水牛突然停下不走，抬头警觉地听着什么。哑巴不以为然，抽了几下牛鞭催促它前行。但大水牛非但不动，反而后退几步，差点踩到身后的哑巴。哑巴生气了，正要再次抽打时，一道黄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那只大老虎猛地扑上来，一口咬在大水牛的脖子上。大水牛疼痛难忍，奋力一甩将老虎甩开。它迅速转身，用牛角将老虎顶在路边的石头上，左右摆动，牛角不断扎进老虎的身体。渐渐地，老虎的咆哮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大水牛沉重的喘息声。
俗话说“打死老虎累死牛”，即使老虎已经断气，无论哑巴怎么呼喊，大水牛都埋头不停用牛角扎老虎，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倒地。大水牛为哑巴报了仇，却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哑巴悲痛欲绝，在家附近挖了一个坑将大水牛埋葬。当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蓝姑告诉他，她已经杀了那只老虎为自己报仇，只是无法再报答哑巴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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