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睁开惺忪睡眼:“咳,糊口呗。”
林野压低声音:“新发的劳保毛巾,用得上不?厚实,当抹布特好使,比外头买的强。”
老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闪过一丝了然的光,嘿嘿一笑:“你小子……行啊,懂事。拿两条吧,钱……”他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林野心领神会:“您看着给,市场价十块一条。”
“成交。”老李爽快地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
在弥漫着劣质烟草味的装卸班休息室,林野找到了大刘。大刘正唾沫横飞地抱怨着家里刚上小学的儿子费鞋。林野凑过去:“刘哥,厂里发的劳保鞋,码数正吗?我这月领的44码,穿着有点顶脚。”
大刘眼睛一亮:“44?嘿,巧了!我正嫌42的挤呢!要不……咱俩换换?”
“换多麻烦,”林野笑得自然,“我这双新的还没沾地儿呢,您直接拿去穿。您那双42的,反正也挤脚,不如折给我,我瞅瞅能不能……处理掉?”他含蓄地眨眨眼。
大刘拍了下大腿:“痛快!我那42的也新着呢,就上脚试了试!成,按你说的办!”
于是,林野用自己崭新的44码鞋,“换”来了大刘同样崭新的42码鞋,外加大刘硬塞过来的“辛苦费”二十块。而那双42码的新鞋,转眼又挂上了闲鱼。资源在不见光的角落悄然流转,无声无息地增值。
第一个月下来,林野的小账本上,数字在反复涂改中艰难攀升。卖鞋两双:160+160=320。毛巾四条:14×4=56。大刘的“置换”收益:20。加上老李等几个零星工友的“内部交易”:38块。月底一拢账,刨去给买家的零头运费,竟有整整213元盈余!这数字像一枚滚烫的硬币,烙在他的掌心。他攥紧拳头,感受着那微小却真实的分量——这是父亲药盒里即将填补的空白。
林野攥着那叠卷了边的钞票走进药店时,脚步都带着点虚浮。药店明亮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材混杂的复杂气味。他直奔熟悉的降压药柜台,目光急切地在琳琅满目的药盒间搜寻。父亲常吃的国产平价药,那熟悉的蓝白药盒,此刻却不见踪影。
“那个……络欣平,”林野有些焦急地询问穿着白大褂的店员,“还有吗?”
店员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断货了。厂家那边供应不上,全国都紧俏。什么时候有?等通知呗。”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断货?父亲断药一天,血压就可能像脱缰的野马。他感到一阵眩晕,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柜台里其他药盒。旁边一个设计精致、印着外文的银色药盒吸引了他的注意——波依定,进口原研药。他瞥了一眼价签,那数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微薄底气:98元一盒,7片装。是国产络欣平的近五倍!
他口袋里的213块钱,仿佛一下子缩水得可怜。
“要……要一盒这个。”林野的声音干涩,手指几乎戳到那昂贵的银色药盒上。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盒,那层精致的覆膜像一层无形的壁垒,隔开了两个世界。
店员终于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想确认这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年轻人是否真的负担得起。她拿出药盒,扫码,收款机发出单调的“嘀”声。“98块。”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林野心上。他默默数出钱,递过去。纸币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递出时,只感到一阵空虚的冰凉。
“去那边窗口排队拿药。”店员示意了一下旁边排起的长龙。
取药的队伍缓慢地蠕动着,像一条疲惫的巨蛇。空气沉闷浑浊,混合着消毒水、久病者的体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虑气息。林野排在队尾,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大厅。就在这时,大厅深处一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里面泄出柔和明亮的灯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门楣上挂着一个醒目的金色牌子:“铁路系统特殊照顾诊室 VIP”。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内一闪,是张明!他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质地考究墨绿色羊绒外套的老妇人。老妇人面容保养得宜,只是眉宇间带着病容的倦怠。张明低声对里面的医护人员说着什么,态度恭敬又熟稔。一名穿着挺括白大褂、胸前别着主任医师铭牌的医生笑容可掬地送他们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印有医院LOGO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显然是刚开好的药或者检查报告。
“张主任您放心,老太太这情况问题不大,按时用药,注意休息就好。药都给您开好了,是最新的进口特供制剂,效果更稳定,副作用也小很多。”主任医师的声音温和清晰,穿透了普通取药区的嘈杂。
“太感谢王主任了,每次都麻烦您。”张明连声道谢,搀着母亲的手臂稳健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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