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肃冷笑,伸手制止了侍从的拖拽,自己起身:"不劳相国费力,相国不仅看不出我的来意,也看不清你下人的忠奸。"
说罢,他竟真向着铜釜迈步,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那青铜釜中水已沸腾,蒸汽弥漫,犹如一口咆哮的深渊。"齐国国相,不过如此,我大秦无忧了。你来烹我吧。"
"慢!"后胜喝住了公子肃,眉头紧锁,"你上面这番话有何证据?"
子彻不动声色地收回脚步,从袖中取出两块精致的玉佩,交给旁边的侍从:"请相国看看吧。"
后胜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这两块玉色泽温润,一方呈鱼形,一方如贝状,皆有细密的纹路,似流水般蜿蜒。玉上所刻"淳"字古朴有力,显然年代久远。
"这是淳于兄弟二人的家传之玉。"后胜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错,这也是他们给我的信物。"公子肃点头确认。
后胜手握玉佩,起身踱步,如同溪水绕石,忽快忽慢。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既然已得了这二人,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我要把忽而不来之福,给国相。"公子肃直视后胜双眼,目光坦荡。
沉默片刻,后胜挥手示意:"来人,给公子看座。"
侍从连忙搬来一个蒲团,置于后胜侧首。那铜釜中的水依然翻滚不息,却无人再提将人投入其中的话题。
公子肃款款就座,整理衣袍,神态从容:"谢国相。"他抚平袖口,缓缓道来,"我大秦与齐国,先王曾约定东西二帝并立,可惜为五国所嫉恨,以至未成。我秦王深以为遗憾。"
"这次让我来关东六国,一方面是在其余五国中寻找内应,更重要的是希望能与齐王再做商议。"公子肃的声音如流水般润泽,注入后胜的心田,"我们两国为远交,没有任何实际冲突,如果秦齐交好,双方均可远交近攻,共同利用我所寻找的内应。"
说到此处,公子肃语气转为恳切:"秦王一直知道国相为人持重,对秦国颇有善念,所以我结交国相还来不及。得淳于兄弟如得两只猪狗,得到国相的垂青,才是秦国的期望啊。"
他轻轻抚过茶杯,轻柔的说道:"所以我帮国相除门下恶犬,结秦王善缘,做国相的忽而不来之人,把国相的忽而不来之祸,转为忽而不来之福。"
后胜听罢,放声大笑,笑声如雷:"秦国果然多高人!公子年少却如此聪慧,如何不让我喜欢?"
公子肃谦逊地垂首:"我确实年少,这次见到国相,才知道什么叫做小河伯见到汪洋大海,真是大开眼界啊。"他抬眼瞥向那口仍在沸腾的铜釜,话锋一转,"淳于兄弟和我说,会在他的地盘上动手,所以国相千万要保护自己,不要轻易去他们的地方啊。"
后胜眼中精光闪烁:"此乃我国事,公子无忧。公子所说秦齐交好,才是大事。不知此事有何打算?"
"我这次来,带来了千金重礼,"公子肃语气转为郑重,"如果国相能够促成齐王亲至咸阳,双方约为兄弟之国,永不征伐,秦王还有重礼相送。"
后胜略作沉思,随即点头:"此事有何难?秦齐交好,并分天下,原也是我先王夙愿。千金我收了,不过你要明白,老夫不为自己,乃为齐国。"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国会向秦国先通信一封,确认并请秦王向我王正式邀请,才好体现尊重。"
公子肃不动声色地点头,知道这一步棋已然走妥——李明衍等人早有准备。
正在此时,一名侍从匆匆步入,手捧一卷竹简,恭敬地呈给后胜:"相国,即墨急报。"
后胜展开竹简,目光掠过简上字迹,面色骤变,勃然大怒。他将竹简狠狠摔到子彻面前:"你看看这两条狗的事吧!"
公子肃拾起竹简,只见上书:
"盐田被淹没,损失惨重,今年钱会减少大半,不敢有托辞欺瞒,请国相亲临定罪。"
公子肃故作惊讶:"这、这两人也太耐不住性子,竟这么快就要动手。"
后胜冷笑,眼中杀意涌动如潮:"他们怕是觉得老夫活得太久,耽误了他们的富贵。"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既然他们敢做出这等事来,就该知道后果。"
公子肃目光落在那口铜釜上,水已烧干大半,却依然沸腾不息,如同人心深处永不停歇的欲望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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