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那西装领口沾着星星点点的酒渍,眼眶青得呀,就跟让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
他手里还捏着张报纸呢,那报纸头版标题特别扎眼:《顾氏绸庄新缎震惊南洋,日商销路恐遭重创》。
顾承砚就指了指楼下,说:“山本先生这是来查货的?”楼下啊,张探长正拿着半匹素绸在那儿发愣。
那素绸就是顾氏最普通的“月白绸”,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龙纹金线。
山本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突然,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搪瓷杯,杯里的茶渍溅到报纸上,就像晕开了一团墨色的云。
山本说:“顾桑,你以为这么干就能赢啊?”他那声音就跟生锈的齿轮似的,“等你的货船到了公海……”
顾承砚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拍在桌上,说:“这可是南洋七家华商公会的联名担保书。他们都放话了,要是我的船出了事,就把东京商事在吕宋的绸缎行全给砸了。”顾承砚凑到山本跟前,都能闻到山本身上那股子浓浓的烟草味,又接着说:“山本先生,你有那个胆量赌吗?”
山本的手指在桌沿那儿使劲抠,都抠出一道白印子了。
然后他突然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皮鞋跟在楼梯上敲得噼里啪啦的,就像下急雨似的。
顾承砚看着他的背影,就伸手摸出怀表看了看,十一点整了,该去广播电台喽。
大光明电台的聚光灯那叫一个亮,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顾承砚站在麦克风前面,就听到自己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出去,在上海的上空响起来:“各位父老乡亲啊,顾某今天可不说生意经。”咱们的绸子啊,能织出龙的纹路,也能绣上好看的牡丹,这绸子要是全铺开啊,都能绕地球三圈!
可是啊,要是连自己的码头都守不住,自家的货船都保不了,那这绸子就算织得再精美,又有啥意义?
台下的掌声啊,就跟浪似的一阵一阵的。
苏若雪在人群最前面挤着,就瞧见他领针上“破局”那俩字闪着光亮。
她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沉甸甸的。
这里面装的可是各个商会送来的“抵制日货”联署名单呢,那上面的墨迹还没干。
“若雪姐!”跑街的小唐从门外费劲地挤进来,脑门上都是汗珠子,“码头那边来电话了,‘沪渔07’已经过了吴淞口。但是啊,张探长带人去查那渔船的时候,发现……”
“发现啥了呀?”苏若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唐擦了把汗,露出一颗虎牙笑着说:“发现渔船底舱塞着半车破渔网,还有张纸条呢。”他把声音压低了说:“纸条上写着:‘想截货?下次记得看看船底。’”
苏若雪听了也笑了。
她低下头整理联署名单,就瞧见最后一页多了行小字:“后勤方面的事儿,由苏小姐统筹。”是顾承砚的笔迹,那墨色还有点洇呢,就像刚下过的雨。
窗外,黄包车夫的吆喝声又响起来了。
苏若雪从袖子里摸出珍珠簪子,对着太阳光看。
簪头的小珍珠里,模模糊糊能看到码头的方向。
那儿有一艘渔船正朝着深蓝的大海驶去呢,船帆上顾氏的朱红标记被风吹得呼啦呼啦响。
在黄包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苏若雪捏着算盘的手突然就停住了。
账册上“福兴染坊”那原材料需求栏,被人用红笔圈了三圈。
这已经是第七家因为日商断供,合作出问题的商户了。
她把月白色的衫袖往上撩了撩,擦了擦额角的汗。
那瓷青色裙子的角儿,扫过地上散落的船运单,这些船运单可是她凌晨三点画的分销路线图,上面有用红笔写的小字,像“避开虹口码头”“走苏州河支流”之类的。
“苏小姐,福兴的陈掌柜又打电话来了。”小唐扒着门框说道,他额前的碎发还带着雨气。
刚刚下了一场太阳雨,那风里都飘着湿木料的那种腥味。
苏若雪伸手抓起桌上的铜铃铛,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把窗外的麻雀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把电话接进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铅笔,在“靛蓝染料”这四个字下面重重地画了一道线。
“陈叔,您先别着急。吴淞口的周船主昨天刚给我送了信儿,二十桶蓝靛正在顺着黄浦江往下漂。”
电话那头传来吸气的声音:“可是日商说要封江……”
“封江?”苏若雪用指尖敲了敲路线图上用墨点标出来的“十六铺支流”。
“他们能封得了主航道,可封不了苏州河的小闸口啊。我让老周头把货物分成五船来运,每艘船都打着‘渔获’的幌子。您明天早上寅时就去陆家浜码头,找那个穿着灰布衫、戴着斗笠的人,报‘雪’字暗号就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陈叔啊,咱们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得绕着走。”
挂了电话之后,苏若雪就看着墙上的旧挂钟,那指针正在往七点的方向慢慢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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