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烈眼神示意向叔快滚!屋中唯一的床都让那小兔崽子躺上了,他这个坐营颜面何存?
向叔自然不敢停留,听到陈坐营对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吩咐着什么,向叔也不敢偷听,麻溜地往驿舍后面找去。
然而驿馆是朝廷设立,普通人不能靠近,大队行军也有规矩,向叔找了半天非但没找到热水,还因此被守夜的士兵训斥了一顿。
回到房间时已是半夜,守在门口的士兵告诉他陈坐营已经另有安排,让他们在天亮之前不准随意进出房门。
看来与他们共处一室的人真是非同一般啊!要不怎么会被如此看守?
进房间少爷已经醒了,醉眼惺忪挣扎着想要起来,向叔连忙过去伺候。但即使小心翼翼,在扶起少爷的时候也不免有了响动,于是在向叔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屋里那人又皱起了眉头。
向叔讨好地回头笑了笑,那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摄光如同寒星,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向叔被看得很不自然,所幸崔然昭喝酒不多,睡醒之后并没有发生头痛的情况,之后大家一时无语,竟也相安无事。
窗外已是午夜,守在门外的士兵开始昏昏欲睡,就是向叔眼皮子也在开始不停打架,只有崔然昭刚醒过来没有睡意,此时正坐在半桌前发呆,眼睛不时地偷看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人。
:“一直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那人并未睁眼,突然开口说话倒把崔然昭吓了一跳。
:“我…只是在想,陈大人为什么要杀你…”崔然昭收回目光把脸涨得通红,支吾着问道。
:“关你什么事?!”
对面的人冷漠至极,崔然昭被噎得一阵沉默,这时向叔又招呼他躺下,崔然昭却是靠近那人闷闷地问了一句:“难道你对谁都是这样的吗?”
崔然昭比初见时要消瘦许多,显然那夜被吓得不轻,明知道与自己交往免不了遭到排挤,他这是要做什么?
:“大少爷,你爹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得围着你转的!”
沈赫无情嘲笑,年轻人抬着清澈的眼睛看向那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指头扯着袖口低声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觉得他和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尤其是那双冷漠中带着绝望的眼睛,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就是觉得怜悯…
是的,就是怜悯,这人聪慧机敏,身上却像藏着许多事,让人忍不住觉得心疼。
沈赫冷眼看着崔然昭,他出身锦衣卫,从前跟在陆秉身边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崔然昭脸上的怜悯?
自己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怜!
但沈赫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可怜吗?不堪的身世,兄弟落井下石,阿雪还不理解,自己居然落得如此境地,就是一个年轻孩子都看得出来自己悲哀。
:“你…叫什么名字?”崔然昭犹豫着开口,面对沈赫的沉默,崔然昭显然还不想结束谈话。
:“沈——”
沈赫本想直接告诉他名字,可一想到沈赫这个名字是杀父仇人起的,自己如何能承认这是自己的名字?可不叫沈赫又可以叫什么呢?沈玉龙?可父亲取这名字时,空有一腔报国尽忠的衷心,最后下令灭他满门的却是他最忠诚是的君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沈大哥,然昭以后就叫你沈大哥吧!”
崔然昭拱手抱拳,生怕他不答应,又匆匆说道:“沈大哥,往事已矣,何必执着从前?若沈大哥不弃,然昭愿忝为小弟,日后沈大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然昭必定义不容辞!”
崔然昭一脸认真,学着说书人讲绿林好汉结交时的台词。沈赫从来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就是身处险境也曾杀出一条血路,他还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经过崔然昭一番说辞,沈赫低落的心情稍有缓解,抬眼好笑地望着他道:“可是到了江都你我就要兵分两路,你要如何义不容辞?”
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江都,而不是与他一起去福州?!
崔然昭暗暗吃惊,回头与向叔相视一眼,眨巴着眼睛好像在问:他真的不是父亲派来的吗?
:“沈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沈大哥是父亲派来的?”
崔然昭问出心里的疑问,沈赫微微一笑,说:“能令名震江湖的向山虎成为俯首帖耳的守家奴,你父亲崔忍秀着实本事不小!”
被人点明身份,向叔脸上陡然变色,开始不自然地望向崔然昭。
:“想不到向某人隐姓埋名多年,阁下居然知道在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向叔径自开口,一改以往的卑微,带着内呲赘皮的黑色眼睛突然变得凶狠凌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带着混浊的杀气。崔然昭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就是父亲曾与自己说过向叔的来历,但在他记忆里,向叔可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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