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中沙哑的尾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昏暗死寂的前厅里漾开一圈令人窒息的涟漪。那“比死亡本身,更加沉重”的代价,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凡小云的心脏。
她抱着云衍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决绝。代价?从万毒炼狱爬出,从葬土死寂挣脱,从煌煌天劫下夺回衍儿性命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衍儿能活,能安然无恙地长大,纵是九幽炼狱,她也敢闯!粉身碎骨,神魂俱灭,又有何惧?
“先生但讲无妨。” 凡小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如同冻结的寒潭,不起波澜,唯有一双眸子深处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只要能救我弟弟,清除诅咒,任何代价,晚辈一力承担。”
南宫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凡小云那平静到近乎死寂的眼神,最终只是咬紧了嘴唇,小手紧张地攥住了衣角。
孙郎中浑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看透那平静下的惊涛骇浪。他枯槁的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旁那个咕嘟冒泡的破瓦罐,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在为接下来的话语打着节拍。
“此子,” 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指向凡小云怀中的云衍,“归墟为基,地脉为炉,阴阳相冲,水火煎熬。沉睡是其玄胎自保,强行唤醒,如同点燃濒临炸裂的丹炉,十死无生。欲破此局,非以猛药不可。需寻得一味‘阴阳引’,强行调和其体内狂暴的地脉之力与归墟死寂,引导其相生而非相冲,化劫难为磨砺,方可稳固玄胎,苏醒有望。”
“阴阳引?” 南宫玥忍不住插嘴,大眼睛里充满疑惑,“那是什么东西?在哪里能找到?”
孙郎中浑浊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阴阳引’非是死物。它生于极阴极阳交汇之地,汲取天地间最纯粹的生死二气而成形,无形无质,非缘不可得。莽荒深处,葬土边缘,或有其踪迹。”
**葬土!**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了凡小云的心神!她瞳孔骤缩,抱着云衍的手臂猛地收紧!又是葬土!那埋葬了无数绝望、禁锢了她和衍儿无数时日的死寂之地!那深处传来的冰冷召唤…难道与这“阴阳引”有关?!
孙郎中仿佛没看到她的剧震,目光转向凡小云空荡的左袖,那浑浊的眼底深处,终于流露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医者剖析病灶般的专注:“至于你…焚心蚀骨咒已与那凶戾臂甲共生,如同双头毒蛇,盘踞于你左肩玄关,侵蚀血肉,污染神魂。寻常祛邪之法,难伤其根本,反会激其反噬,加速侵蚀。”
他顿了顿,枯槁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此咒阴毒,其力源于怨念,根植于神魂。欲除根,非刮骨疗毒,而是…**剜魂剔念**!”
“剜…剜魂剔念?!” 南宫玥失声惊呼,小脸瞬间煞白如纸。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错。” 孙郎中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需以‘九转逆命针’,辅以‘千年镇魂木’心髓为引,强行将诅咒连同其寄生的一缕神魂本源,从你体内剥离、封印!此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轻则神魂重创,沦为痴傻;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即便成功…” 他那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向凡小云,“被剜去一缕本源神魂,如同自斩道途,灵台蒙尘,悟性大减,此生再难窥得大道巅峰!甚至…寿元亦会因此折损!”
前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瓦罐中汤药咕嘟冒泡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剜魂剔念!自斩道途!折损寿元!
这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道途断绝,寿元折损,比死亡更加残酷!
南宫玥捂着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看向凡小云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不忍。她无法想象,要承受这样的代价,需要何等可怕的意志!
凡小云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她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云衍。小家伙眉心的暗红竖痕安稳内敛,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甜梦。他稚嫩的脸庞,是她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暖光,唯一的牵挂。
葬土…剜魂…道途…寿元…
这些字眼如同冰冷的毒针,刺穿着她的理智。
然而,当她的指尖拂过云衍微凉的脸颊,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气息时,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都在瞬间被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决绝的意志——**焚烧殆尽**!
她的眼神,在经历了最初的剧震后,迅速沉淀下来,变得比寒潭更深邃,比玄铁更坚硬!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自身极限的守护意志!
“葬土…晚辈自会去寻那‘阴阳引’。” 凡小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钉,“至于剜魂剔念…请先生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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