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雪卷着碎冰掠过军帐时,昭宁正在毡房内调试最后一味药引。铜锅里熬着的乳白膏体咕嘟作响,她指尖轻点星芒胎记,淡金色微光渗入锅中,原本刺鼻的药味瞬间化作雪松气息——这是从星陨洞古籍里翻出的「玄冰膏」改良方,加入了她掌心星芒特有的融冰之力。
“小姐,柯尔克族的老哈图又来换药膏了。”暗卫青禾掀开毡帘,睫毛上凝着冰晶,“他说族里的小羊羔熬过这个月,开春就能给咱们送雪狐皮。”
昭宁用竹片刮下陶罐内壁的膏体,二十七个土陶罐在毡房角落排成北斗状:“告诉他,今年的皮毛只要雪豹腹下的软绒,边角料也别扔——让雪地营的弟兄们把羊毛絮进铠甲夹层。”她忽然抬头,“对了,把上个月换的牛皮硝制了,给战马做蹄铁护套。”
青禾领命而去,毡房外传来牧民们用突厥语交谈的声音。昭宁掀开毡帘,只见二十顶雪白的蒙古包围成圆圈,中央篝火堆上架着三口直径三尺的铁锅,几个身着羊皮袄的妇人正用木勺搅动药汤——那是她从星陨洞挖出的先朝制药典籍里记载的“批量熬膏法”。
三个月前,她带着雪地营千人踏碎乌桓山的冰封古道时,看见的是漫山遍野冻死的牛羊。牧民们跪在雪地里,用冻僵的手扒开母羊腹下的残雪,试图让羊羔吃上最后一口奶。而萧战庭的军报里,战马冻毙于辕前的折子积了半尺厚,铠甲上的兽皮护腕根本抵不住零下四十度的严寒。
“用星陨洞的赤铁矿铸剑,不如用先朝的商道智慧养军。”昭宁当时捏着泛黄的《慕容氏商略》,目光落在“以物易物,循环相生”八个朱砂字上。她让人熔了半箱军饷的银锭,铸成拇指长的“星芒锭”——正面刻着北斗七星,背面是她掌心星芒的纹路,作为北疆草原的硬通货。
此刻,柯尔克族的老哈图正用冻裂的手掌捧着星芒锭,浑浊的眼睛盯着昭宁手中的陶罐:“汉人小娘子,你这药膏真能让羔子不冻坏蹄子?”
昭宁舀起一勺膏体,抹在老哈图掌心的冻疮上:“阿爷闻闻,这是雪山顶上的千年冰魄混着熊胆熬的,您家的雪豹皮能换十罐,足够给三百只羊羔护蹄。”她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木棚,“等开春,咱们在乌尔逊河建鞣皮坊,您家的皮货不用再拉去千里外的榷场,就地就能换粮食、换药材。”
老哈图突然用粗糙的手掌包住她的手,将星芒锭按进她掌心:“去年冬天,将军大人(萧战庭)路过咱们草场,把自己的毛毡割给牧民搭帐篷。”老人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冰晶,“您掌心的星芒,和他铠甲上的麒麟,都是咱们草原人心里的火。”
毡房内,昭宁铺开羊皮地图,用红笔圈出乌尔逊河与克鲁伦河交汇处——那里将是首个“宁心居”分号的选址。星陨洞的军饷银锭共有十万箱,她只动用了十分之一作为启动资金,剩下的藏在地下冰窟,用星芒之力设下冻土层结界。
“小姐,制甲坊的弟兄们犯难了。”青禾抱着半幅皮甲进来,毛茬翻卷的边缘还沾着未刮净的血渍,“牧民送来的羊皮带着冰碴,硝制时总断纹,上次试穿的弟兄肩膀都磨出血了。”
昭宁接过皮甲,指尖划过生硬的毛边,忽然想起星陨洞兵器库里那副鱼皮甲——先朝女将军慕容羽的铠甲,内衬用的是雪狐喉下最软的绒毛。她抽出腰间星刃,寒光闪过,皮甲毛茬竟自动服帖地向同一个方向倒伏,露出底下均匀的针脚。
“原来星芒能理顺兽毛的肌理。”昭宁眼睛一亮,“让制甲坊的人把皮料铺在冰面上,我每天卯时去给皮子‘开纹’。”她摸着皮甲内侧,突然吩咐,“在左胸位置绣北斗星,针脚里掺入药粉——这样受伤时,药汁能顺着血迹渗进伤口。”
青禾怔住:“小姐,您这是把药膏融进甲胄里了?”
“北疆的汉子们不需要金缕玉衣,”昭宁望着毡房外忙碌的雪地营暗卫,他们袖口的北斗星绣纹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们需要的是能抗住三箭的皮甲,和受伤后能自愈的软甲。”她忽然轻笑,“就像父亲当年教我的,刀刃上的爱,要藏在铠甲的针脚里。”
半月后,首支商队从宁心居出发。十二辆雪橇上载着星芒膏、止血药粉和铁锅盐巴,车辕上插着北斗七星旗,驾车的却是清一色的雪地营暗卫——昭宁给他们换上了改良的皮甲,左肩绣着萧战庭的麒麟纹,右肩是她的星芒印,两纹相交处,绣着“镇北”二字。
“遇到暴风雪就敲车辕上的铜铃,”昭宁拍了拍领队暗卫的肩膀,那人袖中掉出块刻着“平安”的木牌——正是她上个月亲手刻的,“铃音七短一长,是向北斗星位求援的信号。”
商队离开的当晚,萧战庭的急报送到。狼毫在羊皮上晕开墨痕:“赤雪已冻裂三关城墙,战马蹄铁每日磨损三寸。”昭宁看着信末父亲画的简笔星芒,忽然想起十岁那年,他在沙盘上用小米摆出商路图:“真正的将军,要让敌人的粮草变成自己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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