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第十七日,北疆快马踏碎京都最后一场初雪。昭宁刚在星陨洞译完半卷慕容氏密典,暗卫便顶着满头赤红色雪粒闯入,怀中竹筒还凝着极北之地的森冷——是父亲萧战庭的加急军报。
“赤雪连三月,马首皆南嘶。”她捏着信笺的手指骤然收紧,宣纸上晕开的墨痕像极了北疆地图上蜿蜒的赤水河。信末附了片马鬃,暗红如凝血,根根倒竖如钢针——这是战马遇凶兆才有的异象。案头摊开的《星轨灾异录》正翻到“荧惑守心”篇,泛黄纸页上朱砂圈着:“赤雪覆野,星芒现世,则牝马振鬣,地脉共鸣。”
李淮舟推门时带进半片霜气,看见她盯着马鬃出神,麒麟玉佩在襟前轻轻晃动:“暗卫说北疆已有三城戒严,战马拒食草料,见了星芒旗就躁动。”他抬手想替她拢好披风,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顿住——掌心星芒正泛着比平日更盛的微光,连腕间银镯都凝着薄霜。
昭宁忽然想起五日前在密室的场景:当她将麒麟玉佩按在玉玺缺角,星芒与麒麟纹重合的刹那,洞顶冰壁竟映出北疆赤雪翻涌的画面。那时李淮舟说“星芒与麒麟本是先朝双璧,合则观天象,分则镇山河”,此刻看来,赤雪异象正是星芒力量增强的呼应。
“去把《慕容氏天象志》拿来。”她转身时披风扫过石案,几片赤雪残片落在古籍上,竟发出“滋滋”轻响。李淮舟捧着半人高的典籍归来,见她正用星刃在地面刻北斗,每道刻痕都渗出细不可见的金光——那是星芒之力与地脉共鸣的征兆。
典籍翻至“星陨篇”时,羊皮纸上的朱砂图突然鲜活起来:七颗赤星环绕北极星,星芒状光带正覆盖北疆。昭宁指尖划过注疏:“星芒主杀伐,其力逾界,则赤气凝雪,兽畜皆惊。”她忽然抬头望向洞外,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泛着血色,连洞口冰棱都染成暗红,像极了信中所说的“赤雪”。
“父亲说战马集体朝着京都方向悲鸣,”她捏紧那片倒竖的马鬃,鬃毛末端竟结着细小的冰晶,形状与她掌心星芒分毫不差,“当年祖父训练的‘踏雪无痕’战马,只认慕容氏血脉的星芒。如今它们躁动,怕是感知到我的力量在变强。”
李淮舟忽然握住她搁在石案上的手,体温透过薄纱传来:“上个月你在玉泉寺震碎燃烧的木梁,星芒暴涨三尺,那时北疆就开始下雪了。”他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星芒,触感像暖玉贴着冰雪,“天象志说‘星芒所及,寒蝉化雪’,你每次动用力量,天地都在呼应。”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马嘶。昭宁冲出石室,只见雪地营新驯的乌桓战马正对着她的方向刨蹄,马目赤红如血,鬃毛上的赤雪竟在接触她衣摆时融成水珠,沿着星芒刺绣的纹路汇聚成小小的北斗形状。更奇的是,战马前蹄竟在雪地上踏出与她掌心相同的印记,每道蹄痕都冒着淡淡热气。
“小姐,这些马自从您上次来北疆就认主了。”随行的老军汉搓着手,哈出的白气在赤雪中格外明显,“现在它们见着您掌心的光,就跟见着母兽似的。”他突然压低声音,“昨儿有匹马挣断缰绳,朝着京都方向狂奔了三十里,直到力竭而亡——马腹上全是冻裂的伤,像是要把自个儿剖开给您看路。”
昭宁蹲下身,战马立刻温顺地低头,赤红瞳孔里倒映着她掌心亮起的星芒。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随父巡边,曾见过牧民在马额间烙北斗印,说是“替星芒大人守疆土”。那时她不懂,此刻抚摸着战马滚烫的鼻息,才惊觉自己早已是北疆风雪里的活图腾。
回到洞室时,李淮舟正对着星图皱眉。石墙上凿刻的先朝疆域图,北疆赤雪覆盖的区域正与星芒胎记的形状重合:“《星轨灾异录》说‘赤雪为星芒之血所化’,你每次使用力量,天上就会落下这种雪。三个月前你在将军府震碎火梁,怕是那时就引动了天象。”
他忽然指向星图上的乌桓山:“这里是铁矿所在,也是星陨洞的正上方。赤雪持续不降,铁矿脉的热气会被寒气封住,到时候别说开采,连镇北军的战马都会冻坏蹄子。”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星陨洞”三字,麒麟玉佩突然发出清鸣,与昭宁掌心的星芒共振,“父亲当年在信里说‘星芒所指,即是军命’,现在星芒指的,怕是要你亲自去北疆稳军心。”
昭宁凝视着洞顶缓缓移动的星轨,它们与掌心星芒的轨迹完全重合。当北斗斗柄转向北方时,洞外的赤雪突然变大,砸在冰壁上发出细密的爆裂声,像极了十万铁骑奔腾的前奏。她想起第45章父亲寄来的断指,想起他说“军人的爱都在刀刃上”,忽然明白这场赤雪,原是天地在替父亲问她:“可敢接过这星芒所指的军命?”
“备马。”她转身按住李淮舟想要阻拦的手,掌心星芒的微光映着他眼中的自己,“赤雪既是我的血,便该由我来化。你带着玉玺去见皇帝,就说慕容氏的星芒,愿为大秦皇室守北疆——但战马只认掌星芒的手,铁矿只听刻麒麟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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