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了片刻,突然有个汉子挤到前面。
他挽着裤脚,腿上还沾着泥,"沈姑娘,我们......我们不会管铺子啊!"
"学。"沈璃走下台阶,站在他面前。
阳光落在她肩头,将影子投在他泥污的鞋尖上,"不会算账,找账房先生;不会管伙计,就和他们商量。"她想起前世沈家被抄时,账房老周跪在她脚边哭,说"小姐,我本想把账本藏起来","你们要信自己,比信什么神仙都强。"
老妇人挤过来,小孙子挂在她脖子上,涎水沾湿了她的衣领。
她颤巍巍地举起半幅画像,焦黑的边缘还留着火星烧过的痕迹:"沈姑娘,你......你真的不是仙子?"
沈璃望着画像上自己被烧得残缺的脸,伸手摸了摸小孙子的头。
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她的食指,暖得像团火:"我是沈璃,和你们一样,会饿会累,会怕会疼。"她抬头望向人群,晨光里,无数双眼睛亮晶晶的,"但我们都能活,活得比从前更好。"
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
老妇人抹着眼泪笑,汉子们拍着大腿喊"好",小孙子拽着沈璃的袖子,把鼻涕蹭在她裙角。
谢无尘站在台阶上,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太子从前在御书房说"愚民最好管",而此刻,这些"愚民"眼里的光,比太子的龙纹玉佩亮得多。
暮色再次漫来时,沈璃站在江边。
船家正往船上搬最后一坛酒,阿福抱着她的包袱,眼泪吧嗒吧嗒掉在青石板上:"小姐,我......我能不能跟你走?"
"傻孩子。"沈璃替他擦掉眼泪,"你该留在商会,帮大家管账。"她望着远处的码头,几个汉子正围着谢无尘,指着商铺的方向比划,"他们需要你,比我需要你多得多。"
阿福抽抽搭搭地点头,把包袱递过来时,偷偷塞了颗糖在她手里——是他昨日在市集买的,裹着金箔纸。
沈璃攥着糖,转身踏上跳板。
船桨划破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把她的影子揉碎在江里。
晨曦初现时,船已行出十里。
沈璃站在船头,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
江风掀起她的长发,像凤凰展开的羽翼。
她摸向心口,那里从前总像压着块石头,现在空落落的,却轻得能飞起来。
船过弯道时,她回头望了一眼。
晨雾里,京城的轮廓渐渐模糊,只看得见远处山尖的一点红——那是昨日火山口的余烬,此刻像颗未落的星。
"凰翼已撕雾......"她对着风轻声说,船桨声盖过了后半句。
江水推着船往南去,前方的雾里,隐约传来海鸥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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