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南宫楚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宫雄魁梧的身体，脸上是久违的宠溺的笑容。后面是挽着手的兰天赐和苏沐沐，还有旁边静静地深情地看着她的周浩。
南宫雄还是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神情威严，只是眼角的疲惫，比上次更加明显。
南宫楚楚看着父亲，这个曾经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她张了张嘴，那声熟悉的“爸爸”却哽在喉头，怎么也叫不出来，扑倒在他怀里。
“想通了？”南宫雄轻轻揽过她的头，拍了拍她的背。
南宫楚楚的眼圈瞬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爸，”她终于叫出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
南宫雄看着她，没有说话。“没事了。知错能改，还是我的好女儿！”
“你是我女儿。”他缓缓地说，“是我没教好你。我以为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就是对你好。我错了。”
这是南宫雄第一次，对女儿承认自己的错误。
南宫楚楚再也忍不住，趴在台子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的哭，不是绝望，也不是不甘，而是一种迟到了二十年的，委屈的释放。
父亲的爱，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我……我撞了人，我错了。”她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不该开车那么快，我不该……不该那么任性。那个被我撞伤的工人……他怎么样了？”
南宫雄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这是楚楚第一次，在犯错之后，先关心受害者，而不是关心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
“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南宫雄的语气缓和了些，“后续的赔偿和安抚，集团法务部都在处理。他家里人……情绪也稳定了。”
“那就好……”南宫楚楚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更大的愧疚淹没了她。她看着父亲，声音细若蚊蝇，“爸，苏沐沐说的……是真的吗？兰天赐他……”
“是。”南宫雄没有回避，“他是你的亲哥哥。”
得到肯定的答案，南宫楚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再哭出声。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像个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该如何弥补的孩子。
南宫雄轻抚着女儿的后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中百感交集。他抬头，目光越过楚楚的肩头，看向不远处的兰天赐。
兰天赐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恶。他既没有因为南宫楚楚的哭泣而动容，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厌恶。他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一场与自己相关的戏剧落幕。
苏沐沐站在兰天赐身旁，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她能感觉到兰天赐身体的僵硬，也能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哭了好一会儿，南宫楚楚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从父亲怀里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像受惊的兔子，怯怯地看向兰天赐和苏沐沐，最后，目光落在了周浩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仿佛不敢对视。
她的视线最终还是回到了兰天赐脸上。
这个男人，她曾经疯狂迷恋，用尽了各种拙劣的手段去追求，去伤害他身边的人。她以为那是爱，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对自己得不到的玩具产生的偏执占有欲。
而这个“玩具”，竟然是她的亲哥哥。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南宫楚楚的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脚尖在地上不安地画着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又无奈。他想上前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最终，南宫楚楚还是鼓足了勇气。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兰天赐，那双曾经盛满了骄纵和痴迷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浓浓的愧疚和卑微的祈求。
兰天赐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神色平静。
“哥，”她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又一次决堤，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苏沐沐。她撞伤了人，让父亲蒙羞，让母亲……她不敢再想下去。
兰天赐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这个妹妹曾经的种种刁难，想起她在医院里对苏沐沐的颐指气使，想起她开车撞人时的疯狂。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刚刚从象牙塔里摔出来，摔得浑身是伤，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他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南宫楚楚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捂着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将这十五天所有的委屈、恐惧、悔恨和一丝丝解脱，都化作了无声的眼泪。
苏沐沐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旁边的周浩。
周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接过纸巾，走到南宫楚楚身边，蹲下身，将纸巾递到她面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别哭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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