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张援睁开眼时，ICU的蓝色窗帘正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起。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输液管里的液体随之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顾寒峰的身影逆光而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
"员工都安置好了？"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顾寒峰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气息，指节擦过她手背的灼伤："三十七人轻伤，两个重度烧伤在楼上病房。"他顿了顿，"赵明远今早飞去了新加坡。"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陆子铭发来的邮件——新加坡金沙酒店的预订记录截图。张援的指甲在绷带下掐进掌心，前世那辆撞向自己的黑色奔驰，车牌号正是新加坡注册。
"我们的跨境支付系统..."她撑着手肘想坐起来，却被心电监护仪的导线绊住。
顾寒峰按住她的肩膀："今早八点已经恢复运营。"他的拇指在她锁骨处的纱布边缘摩挲，"但董事会要求暂停与顾氏的所有技术合作。"
窗外传来推车碾过地板的声响，远处电梯"叮"的一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提示音。张援盯着顾寒峰领口那枚被火熏黑的袖扣，三天前她亲手将存着赵家罪证的U盘塞进那里。
"沈家抛售的股份..."
"我吃下了12%。"顾寒峰从公文包抽出平板，屏幕上是股权结构变动图，"但陈宇轩通过离岸公司收购了19%。"
消毒棉签突然在伤口上重重擦过，张援倒吸一口冷气。年轻护士慌张道歉，打翻了处置盘里的金属器械。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她看清护士胸牌上"沈氏医疗集团"的logo。
"帮我联系林律师。"等护士退出帘子，张援扯掉手背的输液针，"准备终止与顾氏集团的战略协议。"
顾寒峰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但下一秒，他伸手替她按住了渗血的针眼："你确定要在这个时机..."
"正是现在。"她从枕头下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机，调出陆子铭刚发来的照片——陈宇轩与赵明远在冷冻厂密会的夜视影像，"当他们以为我们反目的时候。"
走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林助理抱着文件袋冲进来："张总！商务部刚驳回反垄断申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顾寒峰起身整理袖口，金属袖扣在阳光下闪过冷光："我去处理新加坡的事。"他弯腰时气息拂过张援耳畔，"记得你答应过的，不再单独见赵明远。"
门关上的瞬间，张援扯开文件袋。商务部批文下压着私家侦探的报告，赵明远手机里那些冷冻厂照片的拍摄时间，正是她前世车祸前一小时。
"准备新闻发布会。"她对小林说，指尖抚过平板电脑上顾氏集团的logo，"我们要公开终止与顾氏的合作。"
玻璃窗映出她苍白的脸，额角的纱布像枚残缺的勋章。远处传来飞机掠过的轰鸣，她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顾寒峰的场景——那时他站在酒会水晶灯下，而她手里正握着能摧毁他父亲的证据。
小林犹豫着递来润唇膏："顾总刚才在楼下...徒手砸了消防栓。"
张援抹唇膏的手顿了顿，柑橘香气里尝到血腥味。她看向窗外，顾寒峰的黑色迈巴赫正碾过满地碎玻璃驶离医院，轮胎卷起的梧桐叶粘在挡风玻璃上，像一块块淤青。
"把跨境支付的服务器密钥分成三份。"她突然说，"一份交给技术部元老，一份存瑞士银行，最后一份..."手机在这时亮起，陆子铭发来赵明远的新加坡航班号——CA976，与她前世死亡日期相同的数字。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门口，车轮在地面划出长长的水痕。张援望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色指示灯像永不闭合的眼睛。她摸到枕头下的U盘，金属外壳上还留着火场里的温度。
"最后一份密钥，"她对着空气说，仿佛顾寒峰还站在床边，"藏在栀子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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