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板在雪地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张援摘下护目镜时，蓝牙耳机里顾寒峰的声音还带着电流杂音："陈宇轩的做空单已经挂出，十五分钟后开市。"
她将滑雪杖插进雪堆，手套上的融雪滴落在手机屏幕。未读邮件列表最上方，董事会临时会议通知正闪烁着红色感叹号。
"三分钟前收到的？"张援用牙齿扯下右手手套，冻得发红的指尖划过屏幕，"看来有人比陈宇轩更着急。"
电梯门在三十八层打开时，行政秘书林雯正抱着文件在走廊来回踱步。她小跑过来时，胸前的工牌在晨曦中晃出一道反光："张总，三位董事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王董说要重新评估CEO任职资格。"
张援把滑雪服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通知IT部调取最近两周的37楼监控，要董事会议室门口和消防通道的。"她停顿半秒，"用顾氏集团的加密通道传给我。"
会议室橡木门推开时，王世坤正在投影幕布上划动财务报表。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长到地毯中央，像道突兀的裂痕。
"张总来得正好。"他敲了敲激光笔，红色光点停在骤降的利润曲线末端，"鉴于近期股价波动，我们建议暂停智能仓储系统的二期投资。"
张援将手机平放在会议桌上，屏幕朝下："上周四的可行性报告显示，这套系统能降低23%的物流损耗。"
"纸上谈兵！"李董事突然拍桌，茶杯震出几滴褐渍，"今早物流园又发生货架倒塌，工人现在还在医院！"
空调出风口的风撩起张援耳侧碎发。她目光扫过三人西装内袋隐约的方形轮廓——那是赵明远惯用的支票夹厚度。
"既然提到上周四。"她按下手机侧键，投影幕布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俯视角度下，王世坤正将牛皮纸袋塞给物流主管，"不如先解释这个？"
会议室骤然寂静。画面中纸袋撕裂的瞬间，露出印着赵氏集团LOGO的支票本。李董事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起身去够投影仪开关。
"别费心了。"张援转动手机，屏幕锁屏界面显示着正在传输的进度条，"备份已经发往证监局和财经周刊。"她忽然轻笑，"说起来，赵明远给你们开的价码，还没陈宇轩做空赚的零头多。"
玻璃幕墙外，电梯间的反光映出顾寒峰的身影。他臂弯搭着黑色风衣，右手握着印有火漆印的文件袋。张援垂下眼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会议桌边缘——那里有道她重生前就存在的划痕。
"根据公司章程第17条。"她突然提高音量，确保声音能传到走廊，"董事会成员涉嫌商业贿赂时，大股东有权暂停其表决权。"
王世坤的钢笔啪地折断在记事本上。墨水渗进纸张的同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顾寒峰的身影切割着涌入的光线，他手中的文件袋在桌面上滑出完美弧线，停在张援面前。
"刚办完股权登记。"他指尖在火漆印上停顿半秒，"加上顾氏代持的部分，你现在有37%投票权。"
张援没有立即拆开文件。她注视着投影幕布上定格的监控画面——赵明远西装袖口的黄铜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前世他签下并购协议时戴的那对。
"王董刚才说要重新评估CEO资格？"她解开文件袋丝绳，股权转让书扉页的钢印在晨光中清晰可辨，"不如我们先投票表决董事任职资格？"
落地窗外，朝阳正穿透云层。顾寒峰的风衣下摆被空调风吹起一角，露出内衬里别着的珍珠胸针——那是暴雨夜仓库里，从她断裂的项链上滚落的那颗。
李董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茶渍和口红印。张援想起财经节目后台，沈玉娇补妆时故意碰翻的茶杯。监控画面此刻跳转到新片段，赵明远正将相同的口红塞进沈家千金的铂金包里。
"对了。"她翻开股权文件第三页，"陈宇轩应该没告诉你们，他做空的保证金是挪用沈氏集团的海外债款？"钢笔在签名处悬停，"今早九点，这批债券的质押权刚好转到顾氏名下。"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张援听见顾寒峰的皮鞋在地毯上轻叩两下——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表示证监局的人已到楼下。
她终于签下名字，钢笔尖在纸上拖出细小的纤维。抬头时，玻璃幕墙映出三位董事惨白的脸，像三张被雨淋湿的财务报表。
"十点的新闻发布会。"张援将文件推给顾寒峰，他无名指上的痂痕擦过纸面，"记得提醒媒体，赵氏集团上季度净利润有42%来自虚构的翡翠交易。"
走廊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顾寒峰的风衣口袋露出半截手机，屏幕上是实时股价图——陈宇轩的做空单正在被系统强制平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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