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长老的指尖离开林南额头时，梧桐林深处的钟鸣声骤然化作实质般的音浪。林南踉跄后退两步，左臂妖纹如活物般蠕动，与钟声产生诡异共鸣。
"那是..."白小小狐耳竖起，九尾灵火在尾尖不安跳动。
"边境警钟。"凤族长老赤金羽衣无风自动，鎏金竖瞳望向西方天际，"黑煞亲自来了。"
林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处云层正被染成不祥的墨色。某种低沉震动从脚底传来，梧桐叶如雨坠落。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玉简——方才在禁地找到的半块残片还带着白小小父亲的爪痕。
"带着这个。"凤族长老突然将一枚火羽塞入林南手中，"凤凰真火能暂时压制你体内暴走的妖力。但记住，日落前必须离开圣地，否则..."
震耳欲聋的虎啸打断了她。西方天际的墨色云团骤然炸开，数百道黑影如利箭射来。最前方的黑云凝聚成吊睛白额巨虎形态，落地时震得整片梧桐林簌簌作响。
"交出叛徒！"黑煞的人形比林南想象中更接近人类，唯有脸上三道贯穿左眼的伤疤泛着妖光。他身后十二名妖将展开漆黑羽翼，每片羽毛都闪烁着金属冷光。
白小小突然按住林南手腕。契约传来的情绪如针刺入脑——她在黑煞腰间锦囊上嗅到了父亲的气息。林南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变得尖锐。
"凤鸣国何时成了虎啸国的猎场？"凤族长老向前踏出一步，满地梧桐叶瞬间燃起青白色火焰。火墙升起的刹那，林南看到黑煞爪尖弹出的寒芒。
"少装糊涂！"黑煞一脚踏碎燃烧的落叶，"白家丫头勾结人族盗取妖尊令，按律当诛！"他猛地甩出锦囊，一颗沾血的狐牙滚落在地，"这是白老头的信物，你们父女很快就能团聚了。"
白小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林南还未来得及阻拦，她已化作白影扑向火墙。九尾灵火与凤凰真火相撞的爆鸣声中，林南怀中玉简突然发烫。
"别过去！"凤族长老的警告晚了一步。黑煞狂笑着挥爪，五道黑芒穿透火焰直取白小小心口。林南体内妖力不受控制地沸腾，银色纹路从左臂瞬间蔓延至脖颈——
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手掌覆盖了银色鳞甲。
时间仿佛凝固。林南跃起的轨迹在空中留下银色残影，黑芒在触及白小小前被生生捏碎。落地时他单膝跪地，喉间涌上腥甜，却发现白小小正惊恐地望着他的脸。
"妖尊令...果然在你身上。"黑煞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轻柔，"看来白老头没骗我。"
林南摸到自己额头上凸起的骨角。凤族长老突然高喝："退后！"赤金羽衣展开成遮天屏障，恰好挡住黑煞暗中射出的十三根毒针。毒针在火焰屏障上灼出漆黑孔洞，滋滋作响。
"带她走！"凤族长老的传音直接在林南脑中炸响，"玉简记载着妖尊令的真相，去万妖域找——"
黑煞的第二次攻击撕裂了火焰屏障。林南拽着白小小滚向最近的梧桐树后，鳞甲与树干摩擦出刺耳声响。他喘息着掏出玉简，上面新浮现的血色文字正在快速消退：
【妖尊令实为初代妖皇...人妖之血可...万妖域禁地...】
"我父亲还活着。"白小小突然抓住林南手腕，契约传来的情绪如冰火交织，"黑煞腰间锦囊有他的气味标记，是狐族求救信号。"
林南望向战场。凤族长老已现出真身，但黑煞带来的妖将正结成某种诡异阵法，赤金凤凰的火焰被逐渐染黑。更远处，边境封印的裂痕中不断涌出虎啸国妖兵。
"我们得去万妖域。"林南咬牙压下体内翻腾的妖力，银色鳞片缓缓消退，"但首先..."
白小小的鼻尖突然动了动："有人来了！"
东南方传来熟悉的药草清香。十二名丹鼎门弟子御剑而来，为首的老者大袖翻飞间洒落青光，正与黑煞对掌的凤族长老趁机脱身。
"玄机子前辈？"林南瞪大眼睛。更令他震惊的是，老者袖中飞出的不是丹药，而是缠绕着妖力的锁链——与秦无炎除妖卫所用如出一辙。
黑煞暴退十余丈，脸上首次露出忌惮："丹鼎门也要插手妖族内务？"
"贫道只对人族叛徒感兴趣。"玄机子的目光越过战场，精准锁定了林南。那眼神与传授丹术时判若两人，冰冷得令人心悸。
白小小突然将林南推向梧桐林深处："跑！"她的指尖燃起九尾灵火，在林南后背留下灼热的符咒，"跟着火引去找凤族禁地出口，我拖住他们！"
"不行！"林南反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白小小已化作白狐原形冲向战场，九条尾巴在空气中划出耀眼火径。契约传来的决绝让他心脏骤缩——她打算同归于尽。
黑煞的狂笑与玄机子的冷喝同时响起。林南的视野突然被银色覆盖，妖尊令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梧桐叶上扭曲变形，长出利爪与长尾。
最后清醒的瞬间，他扑向白小小的方向，却撞进了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凤族长老的叹息在耳边回荡："记住，日落前..."
黑暗吞没了一切。
当林南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跪在万妖域血红色的月光下。半块玉简在掌心发烫，上面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见：
【持令者当赴妖皇冢，白狐引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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