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去庐江郡,"陈阿娇指尖捻着鬓边"锦棉暖钗"的棉花珠,那圆润珠子蹭得脸颊发痒,她忍不住笑出声,"顺便瞧瞧阿月的'百工暖冬图'——听说她把小张调试那物件的傻样都绣进去了,针脚细得能数清他皱眉时眉骨的弧度呢。"
她口中的"物件",是宫中新制的温度计量仪。铜胎包漆的匣子上,锦线拧成的指针正微微颤,是小张仿西域水银管的法子,又掺了《九章算术》里"审曲面势"的刻度法改的,新奇得让内监们天天围着看。
刘妧指尖划过案上的冬储文书,竹简上"土窖十口,陶瓮百只"的字被磨得发亮:"正好,让她多绣幅'立冬腌菜图'。天禄阁的史册干巴巴的,哪有绣出来的腌菜香?"
辰时的建章宫朝堂,檀香混着皂角味漫在金砖上。百官按品级站定,靴底擦过地面的"沙沙"声里,刘妧案上的《冬储工造录》正泛着晨光。
"诸位,"她声音清得像檐角冰棱坠地,"立冬将至,百姓冬储是大事。去年土窖霉菜、陶罐漏酱,多少人家开春嚼着带白毛的霉疙瘩?"
户部尚书出列,袍角扫过地砖带起细尘:"陛下,锦灰陶瓮成本比土罐高两成。偏远郡县百姓哪买得起?再说琉璃陶脆得像薄冰,不如土罐经摔。"
他说的锦灰层,是把旧锦缎烧成灰混进陶土。前朝匠人试过这法子,只因锦缎金贵,终究没能传开。
刘妧拎起案上的陶瓮,指尖轻轻一叩,脆响惊得檐下雀儿扑棱棱飞:"张尚书瞧瞧,这瓮用染坊废料当锦灰,成本降了四成。上月颍川郡试发三千个,百姓说能多存两月菜,摔在地上也只裂道细缝。"
她忽然扬声:"去年陈留郡有户人家,土罐漏酱,一家五口开春吃了半月霉菜,男人躺炕上下不了地,误了春耕——这账,张尚书不算算?"
工部侍郎赶紧躬身,额角汗珠子顺着皱纹滚:"陛下,各地窑工手艺糙,怕烧出来的瓮不防潮,反倒把菜捂烂了。"
"让桑小娥带百工去教,"刘妧指尖点着录册,纸页"哗啦"响,"她的法子用各村黏土,掺上锦线碎烧,咱老家窑工学三天就会。上次她教的'麦秆灰砖瓦',让长安城少漏了三成雨,你们忘了?"
御史大夫执笏上前:"冬储窖用锦灰砖,费料得很。一窖要三百块砖,恐耽误春耕用土......"
"冬储不牢,百姓饿肚子,春耕哪来力气扶犁?"刘妧打断他,举起块锦灰陶片对着光,"这陶掺了锦线碎,一瓮抵两土罐用。下午让百工署带样品去各郡,谁再推诿,以渎职论。"
群臣躬身时,靴底叩砖的声儿震得廊柱都颤:"臣等遵旨。"
刘妧望着他们背影,对侍臣道:"把《冬储工造录》抄百份发各郡,让他们瞧瞧,百姓腌菜瓮里的脆生生,比奏折上的空话实在。"
立冬前的长安晨雾,浓得能拧出水分。秀儿提着个灰陶壶,壶身裹着锦灰层,是陈阿娇昨日赏的。她呵着白气跺脚:"这壶真神,昨晚灌的热水现在还烫,比铜壶暖手多了——铜壶摸着冰津津的,像握了块冬天的石头。"
"秀儿,打水去?"鲁直车坊的小张蹲在门口搓手,见她壶上云纹在雾里飘,凑过来摸了摸,"真能保一夜暖?我娘的土罐,后半夜就凉透了,早上倒水时,冰得手指头直龇牙。"
秀儿掀开壶盖,白气"腾"地裹住他脸:"太后说里面抹了锦灰层,比棉絮还能裹热乎气。昨儿灌的水,现在能烫熟鸡蛋——比你那西域琉璃罐强吧?"
车坊里忽然吵起来。波斯商人阿罗憾叉着腰,脚边的琉璃罐正闪七彩光:"谁说汉地罐子比我的好?这是波斯巧匠做的,嵌了三层琉璃,保准比你那灰陶壶暖!"
小张拎着个银亮物件过来,上面锦线指针正颤:"阿罗憾先生别急,试试就知道。"
这温度计量仪是他的宝贝,仿《周髀算经》里"立表测影"的法子,又掺了西域水银管的巧思。上次罗马商人马库斯来,见了直嚷嚷要换,小张还舍不得。
他往俩容器里倒了等量热水,盖紧盖子:"半个时辰后看读数。"
阿罗憾撇嘴,用波斯语嘀咕:"汉人的土玩意。"
雾散时,小张揭开盖子。温度计往陶壶里一插,指针"噌"地蹦到"烫"区;往琉璃罐里一插,指针刚过"温"区。
"看,"小张举着仪器笑,"陶壶十二时辰仍烫,西域罐只保六时辰。您这琉璃像马库斯——急吼吼的,没个稳当劲。"
阿罗憾伸手摸了摸,陶壶还烫手,琉璃罐早温吞了。他瞪着眼拽住小张:"这锦灰层是啥宝贝?给我来十个陶壶!带回去让波斯工匠学学!"
巳时的冬储工坊,腌菜香混着锦纸草木味,把窗纸都熏得软软的。桑小娥蹲在瓮边,手指敲着瓮盖"咚咚"响:"这盖子用锦灰拌陶土烧的,比普通盖子硬三成,扣上连蚂蚁都钻不进。"
陈阿娇掀帘进来,袖口沾着霜花:"小娥,试试封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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