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风将那颗刻着"怒"字的珍珠重重拍在杨十三郎的案几上,青黑色的血丝还在珍珠表面缓缓蠕动。
在家门口被伤成这样,让朱风有很大的挫败感。
"首座的玉像已经被运走了。"
朱风声音沙哑,"那老妖婆临走前说,十二情态只差最后一相,要不要调动神捕营拦截?"
“不行,巨灵山仙胞的防御力量只能加强,绝不能减少一兵一卒。你办完这一个案子后,主要精力还是回到仙胞上,这几日,白元尊还要布置两个大阵,你去做他的助手吧!”
杨十三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是!”
朱风脆脆地答应了一声。
杨十三郎盯着珍珠足足有半袋烟的工夫,案头的烛火突然"啪"地炸开一朵灯花,映得他眉间那道疤格外狰狞。
"红袖招今晚重新开张。"
戴芙蓉指尖挑着一份烫金请帖,"说是要办什么'鹤影霓裳百年祭'......不如派人围剿了吧!"
请帖边缘沾着一点胭脂,闻着竟有几分像凝玉香的味道。
七把叉缩在角落,脖子上缠着浸过黑狗血的布条——自从地窖回来,他总说听见珍珠里有女人哭。
此刻他正偷瞄拉娅调配的蛊虫,冷不丁被一只赤蝎钳住手指,疼得龇牙咧嘴。
"我亲自去一趟。"杨十三郎突然开口。
众人一怔。
他抓起珍珠对着烛光,珠内浮现出模糊影像——尊与他容貌相同的玉像,被安置在水晶台上,四周环绕着其他玉像,恰似某种邪阵。
"既然点名要我的'怒相'......"杨十三郎冷笑,"那就亲自会会这位画骨娘子。"
戌时三刻,红袖招——
龟奴弯腰引路时,后颈的珍珠随着动作晃动。
杨十三郎眯眼细看——那珍珠竟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刻着个"贪"字。
"这位爷面生啊~"
老鸨摇着团扇迎上来,脸上的脂粉厚得能刮下一层。
她脖颈处有圈细密的针脚,像是把整张脸皮缝在了脖子上。
扮作富商宠妾的戴芙蓉突然"哎哟"一声,假意扭到脚,整个人歪进老鸨怀里。
团扇坠地的瞬间,她袖中银针已划过老鸨手腕——没有血,只有几滴青黑色黏液。
"天字房已备好。"
老鸨仿佛不觉痛,弯腰捡扇子时后颈裂开道缝,露出底下另一张人脸的眼睛,"画骨娘子候您多时了......"
厢房熏香浓得呛人。
杨十三郎刚踏入就察觉不对——香炉里掺了画骨香。他佯装整理衣领,将拉娅给的解毒丸压在舌下。
"这屏风倒是别致。"戴芙蓉指尖抚过檀木屏风,突然一顿。
杨十三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屏风镂空处夹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在烛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他借着斟酒动作取下,竟是块碎玉片,上面刻着"玉衡"二字。
"哗啦——"
珠帘突然被掀开。七把叉扮作的小厮慌慌张张冲进来:"老爷!楼下、楼下出事了!"
杨十三郎疾步至廊前,只见大厅中央的水晶台上,一尊新到的玉像正在拆封红绸。当最后一层绸布落下时,满堂哗然——
那玉像青面怒目,栩栩如生。
正是杨十三郎自己。
水晶台上的玉像缓缓转动脖颈,青白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向二楼廊间的杨十三郎。
满堂宾客却恍若未见,仍在举杯谈笑。一个醉醺醺的富商甚至伸手去摸玉像的脸,啧啧称奇:"这雕工,连胡茬都分毫不差......"
杨十三郎手抓在栏杆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木头。戴芙蓉的银针悄无声息滑入指缝,针尖沾着五黑狗血。
"老爷别气。"她假意依偎过来,唇几乎贴着他耳垂,"那玉像后颈有裂痕......是匆忙赶制的残次品。"
确实——玉像转身时,后脑处露出几道细缝,隐约可见里面蠕动的玉髓虫。
杨十三郎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赝品,真正的"怒相"玉像恐怕早已送往南海。
"叮铃——"
一串珍珠碰撞声从头顶传来。三楼垂下一架缀满珍珠的软梯,先才的老鸨探出半张脸:"贵客,画骨娘子有请。"
她的脸皮似乎比方才更松动了,说话时嘴角的针脚一抽一抽的。
天字房的熏香比楼下更浓,甜腻中混着腐味。
七把叉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袖中的赤蝎顿时躁动起来——拉娅的蛊虫对某种东西产生了剧烈反应。
"久闻杨大人威名。"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又柔又媚,却带着诡异的回响,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在说话。
屏风突然倒下。
画骨娘子斜倚在玉榻上,红纱只虚虚掩着胸口,雪白的肌肤上嵌着十二颗珍珠,自后颈沿脊椎一路排到尾椎。每颗珍珠都刻着字,最上方那颗"怒"字珠正泛着血光。
但最骇人的是她的脸——那张美艳的面容像融化的蜡一样缓慢流动,时而变成玉腰奴,时而变成老鸨,最后定格在一张戴芙蓉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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