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玉佩里的恩怨
洞外的厮杀声渐渐歇了,朱都头浑身是血地走进来,手里提着刀疤脸的人头:“阿狗,没事吧?”陈阿狗举起那半块玉佩,声音发颤:“朱都头,这玉佩……能定柳贼的罪吗?”
“能!”朱都头接过玉佩,上面的牙印还清晰,“柳画师当年说阿翠姑娘移情别恋,才杀了她,这玉佩就是他撒谎的证据!”
回到瓷窑时,孙二娘和张青正等着,蒸笼里的包子还冒着热气。陈阿狗把账册和玉佩往案上一放,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俺阿姐的冤屈,总算能洗清了。”
孙二娘往他碗里盛了碗热汤:“哭啥?该笑!你看这窑火,烧了十年,不还是把清白烧出来了?”张青蹲在灶前,往火里添了块松柴:“俺托人给梁山的宋押司送了信,他说这账册能扳倒梁中书,让你阿姐的名字,堂堂正正记在官府的卷宗里。”
几日后,济州府贴出告示,柳画师、前知府、刘通判等一伙人被抄家问斩,梁中书因收受私瓷被弹劾,贬去了岭南。陈阿狗的瓷窑前,新立了块石碑,刻着“陈阿翠之窑”,常有百姓来烧香,说这窑烧出的瓷能辨善恶。
东京的李员外又来了,这次没提复刻瓷瓶,只说要订一百只“清白瓷”,送进国子监:“让天下读书人都看看,郓城有这样的好瓷,更有这样的硬气人。”
陈阿狗在石碑前摆了只新出窑的“清白瓷”,瓶里插着从黑风岭采的野菊花。孙二娘提着包子笼走过来,往碑前放了个糖包:“阿翠姑娘,尝尝这甜的,往后啊,都是好日子了。”
张青蹲在窑门口,看着陈阿狗给新瓷上釉,突然道:“你说这瓷瓶换清白,值不值?”孙二娘往他手里塞了个热包子:“咋不值?就像这包子,馅里的苦得揉透了,才能吃出甜来。”
窑火“噼啪”响着,映得“清白瓷”瓶泛着暖光,远处的郓城街面上传来吆喝声,卖花的、挑担的、赶车的,混着瓷窑的烟火气,在春风里缠成一团,像幅最踏实的画。
陈阿狗蹲在石碑前,指尖摩挲着“陈阿翠”三个字,那新刻的纹路还带着石粉的糙感。日头晒得瓷窑的青砖发烫,他起身拍了拍灰,转身往窑里走——李员外订的“清白瓷”得赶在秋收前烧出来,国子监的先生们等着用呢。
刚走到窑口,就见孙二娘挎着篮子站在那里,篮子里是刚蒸好的槐花糕,热气裹着甜香往人鼻子里钻。“喏,给你加个餐。”她把篮子往案上一放,眼尖瞥见角落里堆着的碎瓷片——是那天在鹰嘴洞敲碎的“墨影青”瓶底,“咋还留着这破烂?”
“留个念想。”陈阿狗拿起最大的一块,上面还沾着点泥金,“阿姐当年总说,碎瓷也有碎瓷的用处,能拼出真相。”他忽然笑了,“你说巧不巧?这碎片上的‘梁府’印,正好对着石碑上阿姐的名字,像她自己在点头似的。”
孙二娘拿起一块碎片,对着日头看:“是挺巧。对了,张青去梁山送信回来,说宋押司托他带句话——梁中书倒了,他手下那些私窑全得封,往后这济州府的瓷,就数你陈家窑最风光了。”
“风光啥,”陈阿狗低头揉着瓷泥,掌心的温度把泥团焐得温热,“俺就想把阿姐的手艺传下去。你看这‘清白瓷’的釉料,她当年试过百种配方,才调出这白中透青的色,说是‘做人得像这瓷,看着素净,底子得硬’。”他把泥团摔在转盘上,脚一蹬,转盘“嗡嗡”转起来,泥团渐渐拉成个细长的瓶坯,瓶颈处被他轻轻捏出三道浅痕——是阿姐当年的“松三针”。
正忙着,窑门外吵吵嚷嚷起来。朱都头带着两个衙役,押着个穿绸衫的汉子进来,那汉子哭得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个烧窑的,哪知道那是赃银买的料啊!”
陈阿狗停了手,看着那汉子眼熟——是城西“王记窑”的王老三,前阵子总往梁府送瓷。朱都头踹了王老三一脚:“少装蒜!从你窑里搜出的账本,记着用梁府给的银子买了批上等苏麻离青,专供梁中书送礼。陈阿狗,你给看看,这料是不是梁府流出来的?”
陈阿狗拿起衙役递来的青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点粉末捻了捻,眉头一皱:“这料是真的苏麻离青,但里头掺了铅,烧出来的青花看着艳,实则脆得很——阿姐当年试过,说这种料伤窑又伤人,宁可不烧也不用。王老三,你为了贪便宜,连这都敢用?”
王老三脸一白,瘫在地上:“是梁府的管家逼的!他说不用这料,就砸了俺的窑……”
“逼你就从?”陈阿狗把青料扔回给他,“阿姐当年被柳贼逼着仿官窑,宁死都没动过假料。手艺丢了能捡,良心丢了,烧再多瓷也填不回来。”
朱都头听得点头:“说得好!王老三,跟我回府衙说清楚,把梁府的余党都供出来,或许还能轻判。”押着人走时,朱都头回头道:“阿狗,这案子结了,官府奖你五十两银子,说是‘揭发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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