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冻雨裹着冰碴子,把海南岛的热带雨林浇得透湿。张楚岚踩着滑溜溜的青苔往雨林深处走,裤脚的水珠里混着从长白山带回来的冰晶碎片——那些透明的光粒落在蕨类植物上,竟让被冻雨打蔫的叶片重新舒展开,叶脉里透出淡淡的金光,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冯宝宝背着个竹篓跟在后面,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篓沿流转,银色的光丝劈开缠绕的藤蔓,偶尔有暗紫色的孢子从树干上落下来,接触到光丝便化作青烟:“这林子里的雾不对劲。”她指着远处弥漫的粉雾,雾气里的树影扭曲成影阁的标志,“俺的记忆里有这种雾——叫‘迷忆瘴’,影阁用‘本相’矿脉的精和热带混沌能量发酵的,能把人的‘本相’泡成浆糊,再顺着藤蔓往‘酿忆潭’送,跟噬忆渊的锁忆晶宫、蚀忆风的凝忆冰窟是一个路子,只是换了种湿热的法子,像捂在坛子里的酱,慢慢发酵掉人的魂儿。”她从竹篓里掏出片枯叶,叶面上的孢子正在蠕动,“赵归真的生态队测了七天,说这瘴气的源头在潭底的‘忆浆核’,能量强到能溶解意识,让咱们趁大潮来之前,把核捞出来,别等月落西沉,迷忆瘴把整个海南岛的‘本相’都泡成糊糊。”
王也穿着件花衬衫坐在辆水陆两栖车上,四盘残片在他草帽上转得飞快,带起的气流勉强吹散些瘴气:“哪都通的意识检测仪快炸了,说吸入瘴气的人会出现‘忆融’——就是自己的记忆和别人的记忆混在一起,昨天还以为自己是渔民,今天就说自己是皇帝,有个黎族老人坚信自己是孙悟空,正拿着根香蕉当金箍棒耍。”他指着雨林深处的雾团,“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抽风机在潭边布净化阵,让咱们先进去探路,说潭里的‘浆傀’比时傀厉害十倍,被缠上就会永远困在别人的记忆里,找不着自己的影儿。”
小疙瘩抱着只树懒从树冠里爬下来,树懒的爪子上沾着黏糊糊的浆汁,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懒家伙是守潭兽,它说夜里会有‘雾灵’从瘴气里钻出来,拖着被忆融的人影往酿忆潭飘,要是让它们把人影送进忆浆核,整个岛的人都会变成‘忆融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连自己姓啥都记不住。”他举起片沾着浆汁的树叶,浆汁里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眉眼间有冯宝宝的轮廓,左眼却嵌着颗墨绿色的义眼,正随着瘴气的流动微微颤动,“你看,这浆汁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碎片,比浆傀滑头多了,知道用别人的记忆当诱饵,再悄悄吞掉你的‘本相’。”
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烫得像团火,他的视线穿透瘴气,看见酿忆潭的轮廓:不是自然形成的水潭,是个被墨绿色浆汁填满的巨大坑洞,潭边的树干上缠着无数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被泡软的“本相”——有渔民撒网的身影,有黎族姑娘织布的巧手,有孩子们追蝴蝶的笑脸,都保持着被吸入时的姿态,像群待发酵的原料。潭中央咕嘟咕嘟冒着泡,底下沉着颗磨盘大小的墨绿色球体,表面的纹路比忆浆核复杂百倍,隐约能看见“影阁·融魂”的字样,里面蜷缩着个影阁阁主的虚影,左眼的机械义眼已经变成墨绿色,正随着瘴气的浓度轻轻跳动。
“换了身黏糊糊的皮囊就以为能蒙混过关?”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工兵铲,金光咒在铲头上烧得通红,“以为把‘本相’泡成糊糊,就能随便捏塑?忘了糊糊也能凝成块,记忆也能找着家吗?”他踩着湿滑的苔藓往潭边走,沿途的树干上挂着不少茧子,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茧里的“本相”像融化的糖人,正慢慢失去原来的形状。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记忆纹路在藤蔓间织成道银网,将试图飘向潭边的雾灵全部兜住:“张楚岚,小心浆汁里的‘忆钩’!”她的声音混着雾灵的咿呀,“这些浆傀能顺着记忆的缝隙钻进脑子,把你的‘本相’勾出来泡成浆,比时傀的时间循环阴损多了。”
张楚岚刚走到潭边,脚下的苔藓突然裂开,无数条墨绿色的浆汁藤蔓从缝里窜出来,像蛇一样缠向他的脚踝。潭底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热带水果的甜腻,又混着腐烂的酸臭:“忆融不好吗?”藤蔓突然松开,在他面前组成个旋转的记忆漩涡,里面翻滚着无数融合的画面——张楚岚和冯宝宝的记忆缠在一起,他记得她被实验的痛,她记得他失去爷爷的苦;王也和小疙瘩的记忆融成一团,他带着他在武当山看云,他跟着他在守村追蝴蝶;甚至有影阁阁主和他们的记忆混在一起,在某个平行宇宙的海滩上堆沙子城堡,“你看,这样就不会有孤独,不会有隔阂,大家的记忆融成一锅粥,像一家人一样不分彼此,难道不好吗?”
张楚岚的工兵铲停在半空,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漩涡里的破绽:那些融合的记忆都是被搅碎的——他忘了给冯宝宝烤红薯的暖,她忘了被他守护的甜;王也丢了离开武当的悟,小疙瘩没了守村成长的真;影阁阁主在平行宇宙堆的沙子城堡,被海浪冲垮时,她却面无表情,像看别人的故事,“好是好,可惜丢了自己。”他的金光咒化作温热的光,注入记忆漩涡,“我爷爷说,人就像庙里的菩萨,各有各的模样,各有各的香火,要是都熔成一块铁,再浇成一个样,谁还会记得自己是谁?”他看向潭边的冯宝宝,她正用斩魄刀斩断缠上来的浆汁藤蔓,记忆纹路在瘴气里泛着清亮的光,“你看宝儿姐,她有自己的执拗,才让人觉得踏实;王道长有自己的懒散,才让人觉得亲切;小疙瘩有自己的天真,才让人觉得暖心;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也有自己的市侩,才让人觉得真实——这些独一份的‘本相’,融成糊糊,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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