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黑色晶体在鞋底发出脆响,苏棠握紧沾血的民宿钥匙,手电光束刺破了地下车库浓稠的黑暗。GPS定位在进入B2停车区时彻底失灵,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的“B3”字样像是某种挑衅——物业公示牌上明确标注这栋楼只有地下两层。
腐臭味这时突然浓烈起来,通风管道里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苏棠将美工刀横在胸前,刀身映出天花板上倒垂的人形。那些半透明的躯体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晃,脐带般的铜丝从他们大张的口腔中垂落,末端连接着每隔五米出现一次的六角形通风口。
消防斧劈开锈蚀铁门的瞬间,32.7Hz的次声波如同实体化的拳头砸中胸腔。苏棠跪倒在地,看着鼻血在水泥地面溅出放射状的花纹。手电筒滚向远处,照亮了空间中央七个汽车轮胎大小的风铃装置——它们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旋转,每个铜制铃舌都是人类脊椎的造型。
背包里的古董风铃这时突然剧烈震颤,挣脱了口袋飞向装置群。当它嵌入第七个基座的刹那,所有风铃的共鸣孔中喷出了沥青状的物质。这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的三趾脚爪,随着次声波的节奏跳起诡异的踢踏舞。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墙皮剥落后露出布满血管状铜丝的混凝土墙体。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林南的身影在电流过载般的闪烁中浮现,她的皮肤呈现出蜂窝状的半透明质感,耳道里伸出音叉状的金属枝杈。“声渡需要七个容器,”她抬手轻触旋转的风铃,“而你是最后一块拼图。”
苏棠突然意识到那些通风口的形状——每个六边形边缘的锯齿,都与林南此刻的齿列完全吻合。她抡起消防斧砸向中央基座,金属碰撞的火星点燃了空气中的沥青颗粒。瞬间爆燃的幽蓝火焰中,浮现出302室门缝渗出的那些黑色液体,此刻它们正汇聚成六张扭曲的人脸。
“看看我们的新家。”林南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般的颤音。燃烧的沥青人脸突然张开嘴,整栋楼的玻璃窗同时浮现血指印。苏棠在剧痛中抱住头颅,她的耳膜感受到数以万计的音叉在颅腔内共振。
通风管道轰然炸裂,七具缠满铜丝的尸体坠落在地。它们的胸腔裂开蜂巢状的孔洞,随着次声波频率收缩扩张。林南的右眼球突然弹出眼眶,连着视神经悬挂在脸颊旁,那颗琥珀色的眼球表面浮现出整栋楼的立体结构图——每个房间都标注着32.7Hz的共振数值。
消防斧再次劈中风铃基座时,苏棠的视网膜突然灼烧般疼痛。她的虹膜开始泛出铜锈的色泽,视野中的世界分裂成双重曝光般的影像——现实中的破败车库,与七十年代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正将尖叫的活人塞进音叉形状的金属容器。
林南的左手骨骼刺破了皮肤,化作音叉状的金属刺。“欢迎加入永恒共振。”她歪曲的声线里混杂着数十人的惨叫。那些沥青人脸突然扑向苏棠,却在触及她颈动脉的瞬间被次声波震碎。
地底深处传来机械启动的轰鸣,所有风铃装置开始向中心聚合。苏棠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最后画面,是七个基座拼合形成的巨大铃舌——那根本是根二十米长的青铜脊椎,每节骨突都雕刻着与门把手符咒相同的数字编号。
整栋公寓的灯光在脊椎成型的刹那全部亮起,302室涌出的沥青洪流漫过苏棠的腰际。液体中浮沉着六具半溶解的躯体,他们的声带部位生长着与林南相同的金属音叉。当苏棠的指尖触碰到旋转的青铜脊椎,整栋建筑突然发出新生儿般的尖锐啼哭——那是由十万个不同频率的声波叠加而成的生命初啼。
晨光穿透地下车库裂缝时,维修工发现了昏迷在配电室门口的苏棠。她手中的风铃舌芯卡着半片带血的指甲,物业登记簿上,304室在过去二十年的租户签名栏里,整齐排列着七种字迹书写的“林南”。而监控录像显示,苏棠在过去七天从未离开过303室——除了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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