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探头在暴雨中微微震颤,林晓雨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玻璃望着楼下的街道。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了血色光斑,电子钟显示时间是23:47,距离沈清秋失踪整整三年了。
"林导,有您的加急件。"实习生小吴抱着纸箱站在门口,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保安说这箱子在收发室已经放三天了,但系统显示是今天刚到的。"
林晓雨接过包裹时闻到若有若无的铁锈的味道。纸箱四个角贴着褪色的黄符纸,收件人地址用毛笔写着"青梧市栖霞路27号清秋工作室",那个被划掉又重描的"清"字让她瞳孔骤缩——这是沈清秋生前最爱用的花体字。
"需要我帮您拆吗?"小吴递来一把裁纸刀,刀锋在灯光下泛着青芒。
"不用。"林晓雨指尖拂过发霉的胶带,突然发现箱体侧面凝结着细小的褐色晶体。她凑近嗅了嗅,是陈年血渍混合着雨林腐土的气味。
刀尖划开封口的瞬间,房间里的灯突然爆出了电流声。纸箱里整整齐齐叠着一件靛蓝色的苗绣外套,银丝盘扣上还沾着干涸的泥浆。林晓雨喉咙一阵发紧——这不正是三年前沈清秋进山采风时穿的那件衣服么。
"这是什么?"小吴突然惊叫。随着外套被提起,几十只黑壳甲虫从褶皱里簌簌掉落,在地板上拼出扭曲的箭头,指向箱底泛着油光的SD卡。
林晓雨戴上乳胶手套,将存储卡插入读卡器。电脑屏幕闪出满屏的雪花,音响里传出尖锐的金属刮擦声。
"要不算了吧?"小吴后退半步撞翻资料架,"这卡看起来像在泥水里泡过的......"
这时视频突然开始播放。晃动的镜头里暴雨倾盆,青石牌坊上"雾隐村"三个字被闪电映得惨白。八具尸体倒悬在祠堂的飞檐下,湿透的裤管滴着黑色的水滴。最右侧那具尸体忽然抽搐着抬起右手,腕间的银镯刻着"沈"字篆文。
"暂停!"小吴抓住林晓雨的手腕,"倒回去看第七秒!"
画面定格在尸体抬手的瞬间。放大后的镯子内侧隐约可见有一道刻痕,林晓雨用绘图软件调整对比度,一组数字浮现出来:——正是沈清秋失踪的日期。
视频此时突然黑屏,音响爆发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林晓雨猛地拔掉电源,发现读卡器接口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在桌面蜿蜒成"来找我"三个字。
"报警吧!"小吴颤抖着摸出手机,"这绝对是刑事案......"
"不能报警。"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夜班保安老张举着紫外线手电筒,"这箱子在监控里是凌晨三点凭空出现的。"蓝光照在纸箱内壁,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指纹——所有指腹纹路都呈同心圆状。
林晓雨抓起外套对着灯光检查,在左襟暗袋摸到硬物。绣着荼蘼花的夹层里,藏着半张被血浸透的车票,终点站被撕去,发车时间写着"2019.3.21 4:44"。
"您看这个!"小吴突然指着电脑。待机状态的屏幕自动亮起,文档界面跳出大段乱码,最后定格在一行鲜红的楷体:
第七个茶娘该换人了
老张的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银铃碰撞声,苗绣外套无风自动,盘扣上的泥浆在地板画出枝桠状纹路。林晓雨打开手机闪光灯时,那些泥痕已经干结成深褐色,像极了老茶树盘根错节的根系。
"我要进山。"林晓雨扯下不断震动的银镯,金属表面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清秋在等我。"
小吴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林导不觉得那些倒挂的尸体,很像晾在茶厂里的陈年普洱吗?"她的眼球蒙上灰白阴翳,指甲缝里渗出茶叶碎末,"雾隐村的古茶树啊,最爱处女的血......"
玻璃幕墙轰然炸裂,狂风卷着暴雨灌入室内。等林晓雨从满地碎渣中爬起,小吴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工装制服挂在衣架上,领口还别着一朵干枯的茶花。
老张蹲在纸箱旁用镊子夹起了一只甲虫:"云南死神叩甲,专吃腐尸内脏。"他将虫尸装进密封袋,"这虫子离了雨林活不过三天,但您看——"袋子里突然腾起青烟,甲虫外壳裂开,涌出大把带血的茶籽。
林晓雨的手机在此刻响起,未知号码发来彩信。照片上是雾隐村祠堂,八具空荡荡的麻绳还在雨中摇晃着,青石地面积水倒映出拍摄者的身影——穿苗绣外套的女人正在镜头外微笑,脚边滚落着刻有"沈"字的银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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