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的手指深深掐进操作台裂缝。
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焦黑的电路板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啃噬骨头。
他抬脚猛踹控制面板，震得驾驶舱顶灯忽明忽暗：“破铜烂铁也敢锁老子！”
视网膜投影炸开三百个闪烁的矿工工号。
其中一个“TC-1147”的编号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父亲下井前用粉笔写在安全帽内侧的七位数。
帽檐上还沾着母亲缝上去的平安符穗子。
陆燃的黑晶卡擦着他耳畔掠过，卡尖挑开能源舱的防护罩时溅起一串火星。
“抵押三个街区供电量！”
整座城市的灯光骤然熄灭，武馆地下传来电缆过载的焦糊味。
十九台老式矿井车的引擎被改造成临时能源泵，发出垂死般的轰鸣。
林晚棠的玉佩突然烫穿作战服，星纹在虚空拼出七组扭曲坐标。
她扯断发带缠住渗血的手腕，在控制台刻下带血的异族咒文，每一笔都让皮肤上的星纹暗淡三分。
“散蜂阵！”
“散开！”
周烈喉结滚动着矿工特有的三短一长哨音。
百具外骨骼同时屈膝后仰，机械臂切换成矿工镐形态。
金属表面的陈年刮痕突然渗出血珠。
三年前矿难时的岩层刮擦声仿佛在耳畔炸响，他记得塌方瞬间父亲把平安符塞进他怀里。
碎石头划破安全帽的塑料面罩时血滴进眼睛的刺痛。
云层裂开五道蓝紫色缝隙，异族侦察舰的流线型舱体泛着尸斑般的暗光。
舱门缝隙垂落着黏稠的黑色丝状物，像是从尸体眼眶里抽出的视神经。
苏明雪突然拽过陆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冰晶心脏在她掌心裂开蛛网纹。
“看清楚了！”
寒气顺着血管逆冲进陆燃眼球，他看到地底三百米处的尸骸堆。
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被钻出硬币大的孔洞，脑干处插着水晶导管。
导管另一端连接着异族舰体的黏液管道。
林晚棠的星纹羽翼扫过战术屏，冻在冰层里的黑色黏液突然蠕动起来。
显露出包裹其中的人类瞳孔，七百多双眼睛同时眨动，倒映出矿工们被活体解剖时的监控画面。
“活体涂层！”
“他们在用活人当润滑剂！”
周烈的机械义肢突然自主行动，镐尖狠狠凿进操作台，金属碎屑崩进他右眼。
父亲最后一次下井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
安全帽上的粉笔数字被汗水晕开，腰间挂着妻子绣的平安符。
还有那句“今晚给小崽子买奶粉”的嘟囔混在矿井车的铃铛声里。
视网膜投屏上的敌舰轮廓突然覆盖了矿洞结构图，三百个矿工工号在装甲接缝处疯狂闪烁。
某个瞬间他看见TC-1147的编号出现在敌舰舷窗内侧。
陆燃的黑晶卡突然吸附在指挥台中央，卡面浮现出父母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同样的黑色黏液正从培养舱的缝隙渗出，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沾着黏液，父亲的手表卡在舱门缝隙。
秒针永远停在三点十四分。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扯开领口露出龙形胎记。
“全体切换手动协议！”
武馆地窖突然传来陈年矿井车的轰鸣声。
生锈的铁轨摩擦声让周烈想起矿难时被困在塌方区的十七小时。
当时他就是听着这个声音啃皮带熬过来的。
“钻头充能200%！”
“给老子凿！”
周烈撕下肩甲拍进能源舱，父亲的安全守则在耳边炸响！
“遇到塌方先护头，镐尖朝外斜四十五度”。
当机械镐刺入敌舰装甲时，锈蚀的金属表面突然渗出沥青状的黏液。
三百张扭曲的人脸在黏液表面浮现，某个瞬间他看见父亲的脸在黏液里张嘴呼救。
缺了门牙的牙床开合着说“奶粉钱在床底铁盒”。
林晚棠咳出带冰碴的血，星纹在黏液上烙下燃烧的工号，每个数字炸开时都响起矿难遗孤的啼哭。
苏明雪冻结的战术屏炸成冰雾，寒气顺着黏液逆流进引擎舱，冻结了正在输送能量的脑干导管。
敌舰突然痉挛般抽搐，舱门喷出裹着人类头骨的逃生舱。
周烈的镐尖卡在装甲接缝处，他暴喝着拧断备用能源管，过载的火星点燃了黏液中的神经纤维。
正是三年前失踪的脑科专家团队，那些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如今成了舰桥内悬挂的神经突触标本。
每根突触末端都连着矿难遗孤的乳牙。
陆燃的黑晶卡实体化成老式矿灯，光束照出舰桥内壁刻满的求救信号。
某个角落歪歪扭扭刻着"TC-1147留，床底铁盒给小崽子"。
“起爆器！”
“现在！”
周烈的手掌被机械镐震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镐柄流进装甲裂缝。
当爆破装置顺着黏液滑进动力舱时，他恍惚看见父亲在塌方前比出的安全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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