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瑶的指尖还沾着晨露,拽我袖子时带着股青草的湿凉。
我跟着她绕到营寨后,老槐树的影子正往西边缩,新翻的土块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天没亮时刚动的土。
"公子你看。"她蹲下身,指甲抠进石板缝里,青石板"咔"地发出闷响。
我弯下腰,缝隙里漏出的幽蓝光芒刺得人眼皮跳,和我怀里发烫的玉佩一个颜色。
我按住她的手:"慢着。"喉咙突然发紧。
这光让我想起梦里那道地动山摇的轰鸣,想起襁褓里玉佩压着的温度。
赵元临死前说"龙骨",而这光...像是什么活物在呼吸。
曾瑶抬头看我,睫毛上还挂着雾珠:"我试过了,石板不沉。"她手腕一翻,袖中滑出柄匕首,抵住缝隙轻轻一撬。
石板边缘翘起的刹那,底下涌出股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腥气——是年代久远的土腥,不是新鲜血味。
我蹲下来,掌心贴在石板上。
凉意透过甲胄渗进骨头,可怀里的玉佩烫得更厉害了,烫得我心口发慌。"你退后。"我对曾瑶说,手指扣住石板边缘。
她没动,反而往我身边靠了靠,发梢扫过我耳垂:"我跟着。"
石板被掀开的瞬间,幽蓝光芒"嗡"地涨大,像团活物扑出来。
我眯起眼,看见下面是段向下的石阶,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结着蛛网,最底层泛着幽光——不是火把,不是月光,倒像是某种石头本身在发光。
"有机关。"曾瑶的声音压得低,匕首已经攥在手里。
她总是这样,表面柔柔弱弱,刀比谁都快。
我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先迈下台阶。
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就发出空洞的回响。
越往下,那股腥气越重,不是血,是...骨殖的味道?
走到第七级台阶时,我的靴底突然打滑。
低头一看,台阶缝里嵌着片碎玉——和我怀里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捡起来,碎玉贴在掌心,玉佩在怀里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曾瑶的影子罩下来:"公子?"
"没事。"我把碎玉收进袖中,继续往下。
台阶尽头是间密室,四壁都是青石板,正中央立着个青铜装置。
说是装置,倒更像尊祭坛——底座刻着云雷纹,往上是三层环形台,每层都嵌着夜明珠,最顶端是个凹下去的圆槽,大小正好能放下我的玉佩。
"这..."曾瑶的匕首尖轻轻碰了碰祭坛边缘,"是晋人的手艺?"
我没说话。
祭坛上的纹路在幽蓝光芒里浮动,仔细看,那些不是简单的云雷纹——是龙鳞。
一片叠着一片,从底座缠到顶端,龙首正对着圆槽,龙眼是两颗血玉,正随着我怀里玉佩的热度缓缓发亮。
"知识洞察眼。"我咬了咬牙。
这能力每次用都要失忆十分钟,可现在...我摸了摸太阳穴。
赵元死了,龙骨的秘密在玉佩里,而这祭坛显然是钥匙。
不用的话,可能永远解不开;用的话...万一在密室里出事,曾瑶一个人应付不来。
"公子?"曾瑶察觉我不对劲,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背。
她的手很凉,和玉佩的烫形成鲜明对比。
我突然笑了:"瑶瑶,要是我等下犯迷糊,你拽着我袖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闭上眼。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接着"轰"地炸开——祭坛上的龙鳞纹路突然活了,每片鳞甲都在说话。"晋惠帝永兴元年","皇后羊献容","幼主司马覃","洛阳北邙山","龙骨现于地裂","以玉为引,封龙于渊"。
等我再睁眼,太阳穴突突地疼。
曾瑶正攥着我袖子,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你刚才站着不动,眼睛直勾勾的。"她声音发颤,"我喊你七声,你都没应。"
我抹了把额角的汗:"我用了能力。"把看到的信息简短说了,"祭坛是封龙的机关,圆槽是放玉佩的地方。
赵元说的'召来龙骨',可能是要解开这封印。"
曾瑶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发间的银簪滑下来,落在祭坛前的青石板上。"那...那玉佩是钥匙?"她抬头时,银簪的光扫过祭坛的龙首,"公子,你怀里的玉...在发烫。"
我把玉佩掏出来。
它原本是羊脂白,现在泛着血玉的红,和祭坛龙眼里的血玉一个颜色。
圆槽里突然渗出细流般的光,像在召唤。
我咽了口唾沫:"试试看。"
曾瑶抓住我手腕:"万一有陷阱?"
"赵元知道这秘密,却没动祭坛。"我指了指祭坛底座的划痕,"这些是新的,应该是他派人挖的,但没敢继续。
说明他也怕。"我抽回手,"可我们不怕——我们要知道真相。"
玉佩刚放进圆槽,祭坛就"嗡"地震动起来。
夜明珠的幽蓝变成炽白,龙鳞纹路开始转动,像活龙在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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