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瑶的指甲掐进我手腕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东边的尘头越来越近,马蹄声像闷在鼓里的雷,震得我后槽牙发酸。
她怀里的狼牙坠子还在晃,银簪的碎钻硌着我心口,那是上个月我在黑市花三贯钱买的——当时她红着脸说"破铜烂铁",夜里却偷偷别在发间照了半宿铜镜。
"赵元的信鸽截了几封?"我声音发哑,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斗笠,指腹擦过她鬓角的泥点,凉得像沾了晨露的草叶。
"三封。"她喘得厉害,胸口起伏带得狼牙坠子撞在银簪上,"第一封说咱们烧了八车粮,第二封说右军折在拒马桩,第三封...第三封说公子你现在站在寨门口,身边跟着个穿青布裙的小丫鬟。"
我脊梁骨"噌"地窜起一股寒气。
赵元的细作混进营寨了?
可昨夜里查岗时,二十个哨卫的脸我都记着——老周的疤在左脸,阿三的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新兵小柱子右耳缺了块...
"吹聚将号。"我松开曾瑶的手,掌心还留着她指甲的印子,"让所有人带地图来中军帐。"
号声撕破晨雾时,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这东西是我刚穿越来时在枕头底下翻到的,青白玉质,刻着歪歪扭扭的"永安"二字,原主的贴身仆役说"公子从小到大没离过身"。
后来我发现,每次用"知识洞察眼"时,玉佩会发烫,失忆的十分钟里,总模模糊糊看见些画面:血浸的城墙,穿铠甲的男人把玉佩塞进婴儿襁褓,女人的哭声像被风揉碎的芦苇。
帐门被掀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麦粥香灌进来。
阿三的刀疤在火把下泛着青,老周的灶灰还粘在鬓角,小柱子右耳的缺口被血痂糊住了——他昨夜守拒马桩,被狼旗军的箭划了道口子。
"赵元要总攻。"我把曾瑶的话复述一遍,手指敲着牛皮地图上的红沙岗,"他知道咱们缺粮,所以想速战。"
老周搓了搓手,灶灰簌簌掉在地图上:"那咱们跟他硬拼?
营寨的箭还剩三千,拒马桩能再扎两排——"
"硬拼是死。"我打断他,指尖划过红沙岗东侧的芦苇荡,"赵元带的是骑兵,咱们步卒多。
得让他的马跑不起来。"
阿三眯起眼:"诱敌深入?"
"对。"我扯下腰间的玉佩拍在案上,玉质的凉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前半夜烧粮车时,狼旗军的右军摸过来,你们记得他们怎么栽的?"
小柱子抢着道:"灶灰罐!
迷了眼的骑兵撞拒马桩上,跟没头苍蝇似的!"
"芦苇荡比拒马桩更狠。"我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咱们假装往南撤,引赵元追进芦苇荡。
那里水洼多,马腿陷进去拔不出来;芦苇一人多高,骑兵看不见队形;再在四周埋伏弓箭手——"
"可要是赵元不追呢?"老周皱起眉,"那老匹夫狡猾得很。"
曾瑶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他会追的。
我截信鸽时,听见狼旗军的斥候说,赵元把夫人和小儿子留在后方营寨,只带了三千精兵来。
他急着立战功,好回去跟族里争家主之位。"
帐里静了片刻。
阿三突然咧嘴笑,刀疤跟着扯起来:"公子这招绝了!
赵元要面子,咱们一撤,他准觉得咱们怕了,追得比兔子还急!"
"传令下去。"我抓起炭笔在地图上点了三个点,"第一队,老周带五百人,天亮前在芦苇荡西头埋灶灰罐;第二队,阿三带三百人,藏在芦苇荡东头,等赵元进了包围圈就放火——芦苇干得快,火借风势能把他的马惊得乱跑;第三队,小柱子带一百人,扛着咱们剩下的十二车粮往南撤,车辕上插咱们的狼头旗。"
"那公子你呢?"曾瑶突然抓住我袖子,指尖还在抖,"你要去哪?"
我低头看她,晨雾透过帐帘漫进来,她眼尾的泪痣像滴没擦干净的墨。"我跟你守中军。"我捏了捏她的手,"等赵元的人进了芦苇荡,咱们就敲战鼓。"
马蹄声在辰时三刻撞进营寨。
我站在了望台上,望着赵元的黑旗像片乌云压过来,甲胄在晨阳下泛着冷光。
小柱子的粮车刚撤到芦苇荡边缘,车辕上的狼头旗被风卷得猎猎响——赵元的先锋官勒住马,跟旁边的偏将说了句什么,偏将仰头大笑,挥了挥刀。
"来了。"曾瑶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她不知何时拿了张弓,箭头涂着朱砂,"我数过,前锋八百,中军两千,后面还有五百押阵的——跟咱们探的数目一样。"
我盯着赵元的骑队踏过营寨前的土坡,马蹄扬起的尘土里,能看见他的鎏金盔顶在闪光。"擂鼓。"我对身边的鼓手说。
第一声鼓响时,小柱子的粮车突然加速,车辙在泥地上拖出深沟。
赵元的先锋官吼了一嗓子,八百骑兵像炸开的蜂群,追着粮车冲进芦苇荡。
"放信号。"我摸出火折子,点燃早就备好的狼烟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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