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忽然坠入一片暖意结界,苏雨烟嗅到一缕雪松香混着旧书卷的气息。
一件天青色羊绒披肩轻轻落在她肩上,同色系的流苏垂在她臂弯,带着春日晒过太阳的蓬松感。
苏雨烟回头,顾知宴站在半步之外,右手还保持着为她整理披肩的姿势——指尖悬在距离衣料一厘米处,克制得恰到好处。
顾知宴收回手时无名指轻蜷:“苏黎世四月底的夜风最会偷走体温。”
他声音很轻,德语里带着瑞士法语区特有的柔和腔调。
“Vielen Dank.”
(非常感谢)
苏雨烟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弦月形的影。
她双手将披肩往肩头拢了拢,动作标准得像礼仪教科书里的示范。
苏雨烟注意到披肩内衬绣着小小的樱花暗纹——这种低调的奢华,确实是顾氏的风格。
顾知宴没有顺势靠近,反而向栏杆另一侧走了半步。
两人之间重新拉开恰当的距离,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温暖只是错觉。
远处游艇汽笛长鸣,苏雨烟突然读懂这份熨帖温暖背后的深意:原来真有人能把君子之风穿成第二层肌肤,将端方雅致酿成无声的春风化雨。
顾知宴望向湖面,侧脸被灯火镀上淡淡金边,下颌线条如他袖扣上的铂金般冷峻。
“苏博士可知为何云栖农场要保留15%的非智能耕作区?”
湖面突然掠过晚归的夜鹭,惊散了他嗓音里的冰棱。
苏雨烟望着对岸灯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披肩边缘。
她想起何穗珍藏的那篇《财经》专访——眼前人将顾氏医院10%岗位留给残障人士时,用的正是敲定并购案般利落的语气。
“因为完美算法需要不完美的呼吸缝。”
苏雨烟忽然意识到这分明是顾知宴年初在某场演讲里的比喻。
披肩忽然变得滚烫,惊得她耳尖发麻。
苏黎世湖的游艇划过水面,船尾拖曳的灯串在顾知宴瞳孔里碎成星子。
他忽然侧过脸,袖扣折射的月光在苏雨烟手背跳了跳:“今晚谢谢你。”
见她怔住,顾知宴屈指敲了敲西装内袋,“那些名片,还有......”
苏雨烟将飘散的鬓发别至耳后:“顾总支付的时薪,值得更专业的服务。”
话出口才惊觉双关,耳垂瞬间烧起来。
幸而夜色掩住了慌乱。
顾知宴忽然向前半步,苏雨烟本能地后仰。
他却只是伸手拂开她身后探出的杜鹃花枝,四月末的玫红色花苞在两人鼻尖之间危险地摇晃。
“那些要给我介绍侄女的董事......”
他低笑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苏博士挡酒的架势,倒像在守护黎曼猜想。”
苏雨烟望着他领口松开的第二颗纽扣,蓦地想起视频里傅景烁总是一丝不苟系到顶的温莎结。
这个认知让披肩突然变得沉重,她慌乱后退半步:“顾总说笑......”
空气骤然凝固。
对岸突然炸开烟火,苏雨烟在爆裂声里轻声说:“顾总知道吗?亚历山大变石在矿物学里属于‘chrysoberyl’,德文译作‘金绿宝石’。”
虹膜边缘的冰川蓝倒映着未消散的火光。
“就像苏博士总说,误差函数里藏着未证明的猜想。”
顾知宴的英文带着剑桥腔的克制,中文却突然转为江南口音,“应是绿肥红瘦处。”
玻璃门被轻叩三下,钟疏月端着卫星电话出现在门前,话音戛然而止。
夜风趁机偷走未尽的话语,却把雪松香永久编织进羊绒纤维的分子间隙。
顾知宴转身时,西装后摆掠过藤编椅背,将月色割裂成商业与私密的两个象限。
“披肩......”苏雨烟下意识开口,指尖陷进羊绒柔软的怀抱。
顾知宴忽然停步,指尖在门框留下半枚薄雾指痕:“是钟秘书准备的。她说你午宴时多看了两眼阿尔卑斯山雪线。”
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线,行走时带起的空气流动仿佛仍在为她隔开寒夜。
玻璃门开合的间隙,苏雨烟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穿过水晶吊灯的光瀑。
某个德国数学家正举着香槟迎上来,却见他摆手示意稍候,先俯身替侍应生扶稳了险些倾覆的托盘。
此刻那些关于残疾员工占比的财经报道突然鲜活起来——原来真有人会把社会责任穿成熨帖的西装,将人文关怀酿成腕间淡淡的雪松香。
晚风裹着阿尔卑斯山残雪的沁凉,雪松香忽然变得浓烈。
苏雨烟将披肩又拢紧几分,羊绒纤维摩擦出细碎的静电。
侍应生端着银盘轻叩玻璃门:“苏小姐,需要热牛奶吗?”
“谢谢!”
苏雨烟握紧牛奶杯,38℃的暖意漫上无名指根。
宴会厅的碎钻光影在人群中流淌。
顾知宴已恢复完美无瑕的社交面具,正倾听某位女投资人对人工智能的谬论。
唯有她看清他后颈碎发被薄汗黏成的弦函数图像,那是种比黎曼猜想更隐晦的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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