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实在太险。
“陛下真要亲自出剑?”许居正再度低声问道,语中已多一分无奈。
萧宁微笑:“朕会‘看着办’。”
“此事未定,亦未定下比剑之日。”
“只是先行准备。”
说罢,他轻轻起身,摆手道:“三位卿家辛苦,今日且退,朕,尚需独思。”
郭仪三人见状,只得拱手而退。
临出门前,许居正顿了一顿,转头望向那仿佛陷入思索的背影,轻声道:“陛下,若再有定议……还望,三思。”
萧宁没有回头,只抬手轻轻一摆:“去吧。”
御书房门扉缓缓关起,外头日色透过轩窗斜洒而入,映在那案几之上,落在那枚雕龙玉印之侧,光影交错。
而萧宁,站在光中,仿佛在与命运对峙。
……
门外,郭仪、霍纲、许居正三人并肩而行,皆无言。
直至御花园转角,霍纲方沉声开口:“他动了心。”
“他已起意。”
许居正叹息:“他是个懂天下的人。”
“但有时候,越是懂天下的人,就越执着于亲手改天换地。”
郭仪望天,眼神幽幽:“陛下是想以剑,封此乱世。”
“只是——”
“这一剑,太重。”
三人并肩而去,背影沉沉,仿若朝局未来,皆系此一念之间。
……
而御书房中,萧宁却已缓步踱至窗前。
他仰头望着那一方暮云微动的青天,目中神色沉凝。
“秦玉京。”
“你来我大尧要一州。”
“可你要得……该是我亲口许的。”
“而不是……旁人代我。”
他负手立于轩窗之侧,风吹起袍角。
那背影,被金光镀了一层金边,仿佛一尊立于乱世之中的天子雕像——
孤绝、坚毅、傲然。
……
御书房中,夜香未散,暖炉犹温。
外头天色渐明,朝阳未破,天边仅是洇开淡金一层,如画卷初展,尚未勾勒细笔。
室中安静得几可闻心跳。
一道素衣身影悄然步入,裙裾无声,一缕长发自肩头滑落,青玉簪轻轻晃动,点出温婉气息。
正是皇后卫清挽。
她手中端着一盏温茶,稳步走至萧宁案前,眉眼如画,唇角噙着熟悉又温柔的笑意。
“夫君。”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打趣与几分柔意。
“你昨夜未歇,又遣三位大人谈了许久,连朝食都未动,可是太后附身,要把朝局烧穿不成?”
萧宁抬头,一眼看见她,面上沉郁一扫而空。
“挽儿。”他唤她,语声一落,如松风入心,似整座御书房都亮了几分。
他起身接过她手中茶盏,指尖微触,饮下一口后,才轻轻叹道:“茶是好茶,人也最好。”
卫清挽轻笑:“茶是太医院熬的安神雪片汤,入了薄荷与金丝黄菊,缓火养气。”
边说着,她边走到他案边坐下,掌心覆在他衣袖之上,轻轻道:
“你要重新比剑一事,三位大人已劝了,你心里其实早有定论。妾身不多说,只问一句,你已想好后手了么?”
“当然。”萧宁点头,眉宇从容。
“比剑不过是破势之法,不成常局。秦玉京是刃,世人敬之,却也怕之。前朝之所以压得下他,不是因为能胜,而是因为能稳。”
“如今局势初定,若朕避之,那他剑威之下,大尧便永无天子威仪。”
卫清挽凝视着他,良久,点头一笑:“夫君既有此志,那妾身便替你打点兵甲、安置礼仪。你去走龙门,妾身守你归来。”
萧宁转身,揽她入怀,低声笑道:“挽儿,你从来如此,让我心安。”
她靠在他肩头,语气平和如水,却也笃定如山:
“你是天子,不该惧剑。可你也是我夫婿,我不能不担心。”
“朕当不辱你心。”
卫清挽仰起头:“那便由你去比,我在这京中,护你江山。”
二人相拥片刻,天边阳光终于透过窗棂洒落。
这一刻,御书房宛若沐光,肃穆中添了一丝暖意。
萧宁忽而神色一转,眸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锋锐。
“传旨——”
“宣康王觐见。”
卫清挽微微扬眉,却不惊讶,只是轻声道:“你又准备落谁的子了?”
“子未落。”萧宁嘴角挑起一抹冷意,“不过是……收个局。”
卫清挽一笑,起身为他整了整衣襟:“去吧。”
“这盘棋,你还未赢完呢。”
窗外风过,撩动金丝帐帘,发出轻微的拂响。
御书房的朱门缓缓开启,内侍奔走,传旨之声自宫中回荡。
康王,再一次被请上了这棋局——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是落子者。
而是——被落下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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