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午时初。
窗外春光正好,阳光越过飞檐雕栏,斜斜洒入殿中。
檐角风铃轻响,宛如流水撞玉,清越而宁。
御案之后,萧宁端坐着,眉目平静如水,手中翻阅着刚由中书送来的密函。
案几上的茶汤温润微冒,几案一侧放着未收的金笔墨章,阳光正好打在那道“诏”字上,熠熠生辉。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太监尖细通传:“康王殿下,觐见——”
“宣。”
门帘被轻轻掀起。
康王萧康着朝服缓步踏入,身姿挺拔,面色恭敬。
他一入殿,便俯身长揖,神情不失谦恭。
“臣弟参见陛下。”
萧宁抬眸,语声温和却不失威势:“免礼,赐座。”
康王谢恩坐下,目光落在萧宁身上,见对方神色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暗生警觉。
半晌,萧宁放下手中密函,轻声道:“朕召你来,是有一事,要与你说。”
康王立刻恭敬起身,双手拱起:“臣洗耳恭听。”
萧宁起身,缓步至殿中,望着檐外浮动的光影,语声轻缓,却字字清晰:
“朕……打算重提‘比剑之约’。”
殿中,一时间陷入短暂的静默。
康王身形一震,似乎没料到萧宁会直接在他面前吐露如此惊人之言。他面露讶色,旋即俯身一礼:
“陛下,您可当真思虑周全了?”
萧宁转身,目光凝定:“你有何见解?”
康王沉吟片刻,面色凝重,似是斟酌用词,缓声道:
“淮北王私自定下之约,既为伪命,陛下已然拨乱反正、清君侧,理应将之废除。”
“再者,比剑一事凶险非常。”
“当年王之山前辈三剑之后,精血尽损,埋下旧伤,方有北境之死。”
“陛下贵为天子,关系社稷中枢、四海根本,若有闪失,只怕再起动荡,贼寇趁乱。”
他说得情真意切,言辞哀恳,似是忠心不二。
萧宁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动怒,仿佛在等他说完。
康王顿了顿,又进一步说道:“且此次秦玉京来势汹汹,已连下九国,未尝一败。陛下若是胜,自然威加天下。”
“可若万一……有失,陛下之前精心维稳之政,将毁于一旦。”
他抬起头,看着萧宁的眼睛,语声低沉:“臣弟愚见,此事……不可轻提。”
殿中阳光斜照,落在他低垂的脸上,半明半暗。
沉默片刻,萧宁却忽而一笑。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缓缓踱回案后,重新坐下,双手交叠于案几之上,目光却如锋芒藏鞘:
“可若不比,秦玉京要一州之地,该如何交待?”
康王眉头微皱:“淮北王已伏诛,此事可归咎于其一人之私擅,称其欺君犯上、妄议国事,天下百姓只会对陛下肃然起敬,不会苛责。”
“陛下何需为逆臣之言,继续冒险?”
萧宁似笑非笑:“你果然……是个很会劝的人。”
康王低头不语,神色似忠似忧。
萧宁看着他,语调骤然一转:
“可你说得太像一个大臣了。”
“朕叫你来,不是要听劝。”
“而是告诉你——朕,决意已定。”
康王一愣,随即面露惶急之色:
“陛下……”
萧宁一抬手,语调虽轻却如山压顶:
“此次剑约,朕要以正统之名,将那三十年之约彻底终结。”
“不是为争地。”
“是为正名。”
“更是为天下人……立一个——胆敢撼我大尧者,皆需自量的天威。”
康王一震,双目微凝,继而低头:
“臣……明白了。”
随即,他抬起头,脸上浮现一抹浅淡笑意,仿佛无声的风卷过波涛。
“既然陛下已有定计。”他缓声说道,“臣自当助陛下,稳朝纲、定民心。”
“臣……愿为前驱。”
萧宁望着他良久,忽而微微颔首:“你,向来识大体。”
“去吧。”
“退朝后,代朕巡视四方舆情。”
“比剑之前,朕要百姓都知道,朕……亲自一战。”
康王肃容叩首:“臣,遵旨。”
随即起身,缓缓退下。
他转过身的一瞬,嘴角却轻轻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再好不过。
——你终于,要亲自登场了。
——那么,比剑之后的天下……也就真正有了变数。
阳光斜斜洒落在他退下的背影上,将那一身正直王裳,也照出了几分阴影。
御书房中。
萧宁重新伏案,眼神沉如幽潭。
他唤来随侍:“拟旨,则合适时间,召秦玉京入京,重新约剑——”
“重比三剑。”
午后天色清和,日光从窗檐落下,斜斜洒入王府石阶之上,映出一片安静祥和的气象。
康王萧康回到府中,一身玄衣未换,步履却隐隐带着某种亢奋的急切。他才离开御书房不到一刻钟,可心头那份火热,却仿佛再难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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