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帝国历 “宸域” 元年十月二十二日夜,银月如洗,洒在德玛拉大陆的原野上。
费尔德联合王国王都之外,冬麦覆盖着薄霜,风卷过枯草地,携来远处钟楼的余响,似在为夜巡的士兵伴奏。
青灰色的王都石墙巍峨矗立,墙垛间的巡城士兵裹紧羊毛斗篷,熟铁盔甲映着月光,长矛尖端泛着冷冽的光。偶有士兵搓搓冻红的手,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墙之上,与远处林间的鸮鸣交织。
王都之内,石板路被沿街的烛光染得泛暖,街角酒馆的橡木大门半掩,伙计正擦拭铜杯,烛火在他指间跳跃。
两旁是瑟兰丁式木构房屋,尖顶覆着深灰石板,二楼阳台挂着靛蓝染布,菱形窗格里漏出的烛光,落在低头赶路的侍者身上。他捧着铜制酒壶,深褐长袍轻扫路面,脚步轻得生怕惊扰了沉睡的街巷。
王宫高耸的石墙拔地而起,塔楼尖顶刺破墨色天幕。王宫守卫倚在塔楼门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里,胸甲上的狮纹徽章愈发醒目。
雕花铁门半掩,门后走廊的黄铜壁灯次第亮起,暖光顺着波斯地毯的边缘漫开。捧着银盘的侍者贴着墙根走过,目光不敢触碰两侧织毯 —— 上面绣着王国历代君主的征战图景,丝线在烛光下泛着暗金。
走廊尽头,国王寝宫的厚重木门雕满缠枝纹样,门旁守卫站姿如松,手按剑柄,呼吸轻得几乎不可闻。
门缝漏出的暖光里,能瞥见床尾丝绒帐幔的一角,风从窗缝钻入,帐幔轻轻晃动,将烛火的影子投在绣着鹰纹的地毯上。远处钟楼的钟声缓缓传来,为王宫的夜,添了几分静谧与庄严。
伊莎贝拉女王的寝宫静得只剩烛火噼啪,厚重的绛色丝绒帐幔半垂,遮住了大半床榻。
她未及换下睡袍 —— 松垮的米白亚麻料裹着纤细的肩,领口歪斜,金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此刻她正坐在床沿,指尖死死攥着榻边的鹰纹绒枕,碧眼盯着地面,连守卫轻叩门扉的声响都让她肩头猛地一颤。
“陛下,下议院的费尔南德斯议长、上议院议员的霍恩斯塔斯伯爵,还带着一位陌生女士求见,说是有要事密禀。” 守卫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几分斟酌的犹豫,显然也知晓深夜在寝宫见客的不妥。
伊莎贝拉喉结动了动,半晌才抬起泛白的指尖,示意开门。
门轴吱呀转动的瞬间,三道身影逆着廊灯的微光进来,领头人反手便扣紧了门,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都隔绝在外。
走在最前的是费尔南德斯,深灰羊毛外套的袖口磨出浅白毛边,腰间只系着简单的皮质腰带 —— 没有贵族的银饰点缀,却透着沉稳的气场。
他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指节因常年握商契泛着薄茧,脚步放得极轻,目光扫过女王攥紧枕头的手时,眉头微蹙,神态里藏着几分担忧。
紧随其后的霍恩斯塔斯身着暗棕天鹅绒束腰外套,银质狮纹纽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左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躬身时肩背绷得笔直,眼神快速扫过寝宫的角落,连帐幔的阴影都没放过,显然在警惕周遭的动静。
最后进来的女人,裹着一件深黑罩袍,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她的罩袍下摆沾着些夜露的湿痕,右手拢在袖中,指节隐约泛青,进门后既没像霍恩斯塔斯那般躬身,也没如费尔南德斯般放缓动作,只是微微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罩袍内侧的缝边,周身透着一股陌生的紧绷感。
伊莎贝拉见三人这般阵仗,尤其是那个从未见过的黑罩袍身影,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睡袍的衣角滑落至膝头,她慌忙抬手拢住,碧眼在三人脸上匆匆扫过,最终停在那个女人身上,呼吸又轻了几分 —— 这深夜闯入寝宫的秘密会面,连同眼前陌生的访客,都让她心头的忐忑像潮水般漫上来,连烛火的跳动都觉得晃得心慌。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这个女人是谁?” 伊莎贝拉女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尾音微微发颤,连问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无措。
回溯数年前,王储妃希尔曾联合洁娜与费雷娃发动兵变,这场动乱不仅逼死了前任伊丽莎白女王,更间接让王室核心成员大半殒命 —— 王储安德烈便是在匆忙返京的途中,不幸被误伤身亡。王室血脉近乎断层,伊莎贝拉女王无奈之下被迫继承王位,却也从那时起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
她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稍有异常便会立刻被惊到,平日里根本无法正常处理国政。如今费尔德联合王国的政务,全靠首相张牧天一手操持;这个曾经在德玛拉大陆上举足轻重的老牌强国,也在这般动荡与治理乏力中,一步步沦为了天明帝国的附庸。
伊莎贝拉女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尾音微微发颤,连问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无措。
费尔南德斯听闻,目光落在女王攥紧床幔的指尖上,脸色掠过一丝怜惜,却只是默默低头,没有接话。一旁的霍恩斯塔斯却抢先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陛下,请原谅我们深夜打搅,但此事事关重大,实在不得已才贸然进宫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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