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见不得王嘉行得意洋洋，于是说道：“你怎能把廪米卖了？”
王嘉兴不解地问：“大人，不卖，难道扛回去吗？那得多重啊。”
官府一次发了半年廪米，王嘉行见状，立即转手就卖掉，才不会拉回家，那得多用劲。
孙山摇了摇头说：“你阿爷和阿爹还跟我说，等你发放了廪米，就要天天吃，不仅自家吃，还要请亲戚朋友一起吃。他们还未吃过廪米，不知道廪米的味道。哎，想不到你竟然把廪米卖掉，你阿爷和阿爹可吃不上了。”
王阿爷和王阿爹倒是没这么说过，但孙山见每次官府给自己奖励，孙伯民都如珠如宝，好好藏起来。
相信王阿爹和王阿爷也是这样想的。
王嘉行发了廪米，总要吃上几口。
这并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向亲朋好友炫，这是他们家牙子的廪米，官府奖励的。
这么说出去，说有面子啊。
王家又不是簪缨世家，王嘉行是家里第一个有功名的人，王阿爷和王阿爹自然会拼命地炫，在一众亲戚跟前抬头挺胸地吹水。
朴素如孙伯民这样的老实人，也时不时炫，更何况做买卖的王阿爷和王阿爹。
孙山这么一说，王嘉行木了木，脸色白了白，随后反应过来了。
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学生...学生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我阿爷和阿爹老早就说要吃一吃官府发的粮食。还说要在大年三十那天吃。而且不仅自个吃，亲朋好友一起吃。
特别家里的牙子，让他们吃上一口，说不定会像学生这样考取功名。哎，这么重要的事，学生竟然忘记了。”
随后看着孙山，一副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说：“大人，怎么办？学生本来就落选了，阿爷和阿爹要是吃不上廪米，更是伤心。大人，如何是好？”
孙山哪里知道怎么办？
反正又不关他的事，最好凉拌了。
桂哥儿这时候插话说道：“王秀才，你怎能把廪米卖掉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这可是官家发给你的口粮，你把它卖掉，万一也把才气卖掉呢？
你阿爷和阿爹不是说了吗，让亲朋好友的牙子吃一吃，能沾上你的福气，考取功名。
哎，你却把官府给你廪米卖掉，一口也没吃上，说不定也把以后的考运卖掉了。哎，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话使得王嘉行脸色更加苍白了。
王嘉行信不信不重要，最重要是王阿爷和王阿爹信啊。
他们平时就信鬼鬼神神，王嘉行这么一卖，说不定还真把才运卖掉。
想到这里，王嘉行猛然地抓住孙山的手臂。
惶恐不安地问：“大人，怎么办？学生见不少廪生卖廪米，只不过跟风卖。学生哪里想那么多。”
要说封建迷信，孙家村所有人都是，孙大力也不例外。
责怪地看了看王嘉兴，颇有怒其不争的模样说道：“王秀才啊，你糊涂啊。要卖也可以，但总要留些回去啊。哪里会卖得一干二净。
哎，列祖列宗都没吃上廪米，你却让别人吃上。这是大大的不孝啊。
王秀才，你家又不缺那三瓜两枣的银子，怎么把廪米卖掉呢？
我告诉你啊，我们家老太爷还把老爷从官府获得的奖励供奉在祠堂里。这不，你看看，我家老爷一路考，一路过关。
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官人了，将来也会官运亨通。这全靠我们孙家列祖列宗发力，保佑我家老爷升官又发财。”
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好似王嘉行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旁边的孙山：......
这越说越远吧？
只不过顺嘴一提，好让王嘉行莫要太嘚瑟。
瞧瞧，可怜的牙子，被桂哥儿和孙大力合伙攻讦，内心恐怕慌得一批。
王嘉行再次用力地抓住孙是的肩膀，诚惶诚恐地说：“大人，怎么办？你可要帮帮学生。学生不想把考运卖掉。”
桂哥儿和孙大力说得太对了，这次院试如此顺利，王家列祖列宗肯定发力了。怎么卖廪米的时候想不起这件事呢？
孙山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
面色不显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卖给谁就找谁，把钱还回去，把廪米拉回来。一来一回，相当于没卖廪米，王家列祖列宗就不会怪罪你了。”
孙山这么一说，王嘉行眼睛亮了亮。
对，太对了。这个法子好。
把钱还回去，把廪米要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未发生。
王嘉行感激地看了一眼孙山，急匆匆地跑出。
，临走前还说道：“大人，学生现在就把米要回来。等会再过来找你。”
说完后，领着跟他一样被吓着的书童一溜烟就闪人了。
那速度之快，就像前面有金子捡一样。
孙山目瞪口呆地看着主仆二人，摇了摇头：“哎，王秀才真是的。一点也不稳重。”
桂哥儿和孙大力连连点头说道：“就是，真是败家的牙子，廪米也敢卖，真沙胆。”
事实是卖廪米才是正常的，难道还真拉一大车回去吗？
换钱还有什么不能买呢？
只不过王嘉行被孙家人引向神神鬼鬼的地方，就变得六神无主，诚惶诚恐。
让王嘉行怕上一怕，孙山心里舒畅。
等到下午，王嘉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大冬天，竟冒汗，真够累。
桂哥儿问道：“王秀才，换回来了？”
一旁的书童急急点头说：“幸好去得早，换回来了。不过那个掌柜是黑心的，让我们得给搬运费，保管费，才给我们换。哎，白白多出了2两银子。”
王嘉行毫不在意地说：“还回来就好。多给钱就多给钱了。”
又对着孙山说到：“幸好有大人在，我才把廪米还回来。阿爷，阿爹，大哥终于能吃上我的廪米了，他们高兴什么都值得。”
孙山倒是一乐，这牙子即使性子不好，但总归是个孝顺的牙子。
王阿爷和王阿爹没白疼他。
之后王家姑婆的孙子派人过来接孙山赴宴。
来辰州府这么久，终于能走入高档茶馆，吃上一顿奢侈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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