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我床上
凌晨三点，我被手机的震动惊醒。
屏幕显示：“妈：你床底下有人。”
我独居十年，母亲三年前就去世了。
我颤抖着回复：“妈，别开玩笑。”
“看看床底。”新消息弹出来，“他举着你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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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震动很特别，不是电话铃声那种理直气壮的喧哗，更像某种藏在骨头缝里的嗡鸣，固执地，一下，又一下，把沈薇从睡梦的深潭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抓过来，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屏幕。
冷白的光刺得她瞳孔一缩。
发信人：妈。
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你床底下有人。」
沈薇的睡意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向下一沉。喉咙发干，头皮一阵发麻。
独居十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夜晚。而这间公寓，母亲从未来过。
更重要的是，母亲三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光晃了晃。沈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冰冷的机身几乎要从汗湿的掌心滑脱。是幻觉吗？还是没睡醒的噩梦？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痛感无比真实。
她颤抖着用手指划过屏幕，解锁，点进那条恐怖的信息，敲下回复：「妈，别开玩笑。」每一个字都打得异常艰难。
发送。
等待的几秒钟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她自己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擂鼓般敲打着耳膜。
嗡——
手机几乎是立刻又震动起来。屏幕再次亮起，那条新的信息，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插进她的眼底：
「看看床底。」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补充道：
「他举着你的手机。」
轰的一声，沈薇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冰冷僵硬。
他举着你的手机。
那……我现在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掌中的设备。熟悉的黑色磨砂外壳，右下角那道她不小心磕出来的细微划痕，屏保是她上周末在公园拍的日落……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可那条信息……
她不敢动。完全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惊动床底下那个……东西。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那两行字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
看看床底。
他举着你的手机。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生成：幽暗的床底空间，一个模糊的黑影蜷缩着，手里正拿着另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的对话框，那黑影正用冰冷的手指，一字一字地敲出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
那她收到的信息是……
她手里的这部，又是怎么回事？
思维彻底混乱了，恐惧像无数细密的藤蔓，缠绕住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她该怎么办？
下去看看？不！绝对不可能！那个邀请，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这么僵持着？等到天亮？可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打电话报警？怎么说？说我死去的妈妈给我发短信，告诉我床底下有人，还拿着我的手机？警察会把她当成疯子吧？
或者……打给朋友？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不能连累别人。而且，万一……万一床底下那个“东西”……真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床边。
床单垂落下去，边缘与深色的木地板之间，隔着一道不足二十公分的缝隙。那片区域被更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看看床底。
那行字在她脑子里盘旋，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蛊惑。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转动一下脖颈都变得无比困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轻，反而像不断上涨的潮水，越来越高地淹没她的理智。
她需要做点什么。无论如何，必须确认一下。
眼睛在房间里逡巡，最后落在墙角靠着的一根旧网球拍上。那是她大学时用的，早就闲置了，不知怎么一直放在卧室里。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极其缓慢地吐出。她调动起全身仅存的力气，用最小的动作幅度，一点，一点地挪向床边。床垫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她的脚尖触碰到了冰冷的地板。屏住呼吸，伸手，尽可能轻地抓过了那支网球拍。木质的握柄传来一丝粗糙的凉意。
她跪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球拍的中段，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将身体俯下去，脸朝着那片吞噬光线的床底缝隙。
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咬紧牙关，将球拍的拍头，小心翼翼地，伸向了床底下的阴影。
一点，一点地探入。
能感觉到拍面触碰到了一些细微的灰尘絮。
她的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球拍碰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
带着一点……温度。
几乎就在同时——
嗡——嗡——
她握在左手里的手机，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沈薇浑身一颤，惊骇地低头。
屏幕亮着。
还是“妈”。
新消息弹了出来：
「别用东西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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