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三十，得吃年夜饭。
一大早风眠和顾岳霖就打算骑车出去，说是要买点儿新鲜的回来。
张氏说：“家里菜肉鱼都有，吃都吃不完，咋还要买呢？”
“要买的，咱们可是过年，要吃好些。”
张氏拉着她说：“想嗑点瓜子是不？有的有的，早前外婆就买好了。”
风眠笑道：“不是瓜子，您老就别管了，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唉，行吧，记得少买，别乱花钱。给他们一家吃那么好，人家未必惦记你的好。”
她就惦记着乱花钱。
这时候的农村比较重视过年团圆，父母在的情况下，都得和父母过。
来与家中长辈过，而非家中长辈去和他们家。
因为风眠将老两口接过来自己养的缘故，所以今年还得舅舅一家到她家过年。
这是她去年没想到的。
原本以为她今年结婚了，去年去外婆家过年，也就是和他们一家最后一次过年了。
哪晓得将来还得过许多次年。
“你想买什么？”
风眠说：“两块腊肉是舅舅带来的，那缸里的鱼表哥去捉的，就连要炖排骨的萝卜，都是他们家自留地里拔的。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准备，赵慧那张嘴不得挂油壶，我可不想大过年的还害得外公外婆和他们吵。”
走到一半，风眠就让顾岳霖停车了。
他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你打算在这里买？”
“是啊，你等等我啊。”
她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就往那土堆后走。
知道的是她买年货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尿急，躲土堆后方便呢。
风眠选择困难症犯了，不是因为穷犯的，是因为太富犯的。
要按照她的规格来买，要买的东西可多了。
偏偏得考虑到合不合适。
挑了半天没挑好，给她放哨的顾岳霖只听到她在叹气。
“眠眠，你以前怎么过年的，你现在就怎么过吧。”
“以前？”
“嗯，你的以前。”
他俩心照不宣，她知道他说的你的以前，指的是什么。
她倒是想，可是她哪能啊。
“顾岳霖，你想吃什么？”
“能吃饱就行了。”
得嘞，问他也白问。对他来说，过年能吃上肉就是好东西。
“我记得你外公家出事前条件不错的，他们家过年会吃什么？”
那是他年幼的记忆了，早已模糊。
顾岳霖想了一会儿，才道：“外公家好吃的东西非常多，我记不清了，唯独记得桌子中间有一只很大的螃蟹，很大很大，比桌上最大的盘子还大。”
风眠顿时猜到了是什么。
“还有呢？”
“他们家的饼干得很好吃，做得很精巧好看，听说请的厨子是以前的皇宫里御厨的后人。”
风眠心想，这哪里是饼干，怕不是御厨做的宫廷点心？
他外公是京都人，听他的意思，似乎跟军方有关。
风眠听着他的描述，下单了一只帝王蟹，找到一家专做宫廷御点的旗舰店，搞了些点心。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这点心做得是真好看。
片刻后她从土堆后将东西拿了出来。
“你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顾岳霖惊讶万分，“没错，是这个，你……”
风眠微笑的按住他的唇，“是就好，咱们今天就吃这个。”
顾岳霖摇头，“这东西肯定不便宜，外公外婆还好，舅舅他们一家人多眼杂，怕会有麻烦。这么大个东西，会让他们记忆深刻。你以前说过，几十年后这些东西寻常人也能吃上用上，到时候他们回想起今天的事，怎么办？”
风眠笑道：“放心吧，我才不给他们吃呢。这个咱们中午吃，就你和我，还有外公外婆吃，晚上吃别的。”
外公外婆年龄大了，不是她不孝，说实在的，他们大概率活不到那时候去。
就算是四十年后，这东西在内陆城市也只有特殊场所才有得卖。
“好吧。”顾岳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拉了一三轮车的年货回去，分成两份，一份是中午吃的，一份是晚上吃的。
晚上吃的都是正常的东西。
还有一些瓜果点心，都是在市区能买到的东西。
市区买不到的东西，她也不打算拿出来给那一家子吃。
张氏看他们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心疼得直皱眉。
“哎哟，小祖宗嘞，我知道你赚钱了，但是赚钱了也不能这么花啊，这得多少钱呐。”
风眠心道我要是说那钱越花越多，估计你也不信。
一个愁钱不够花，一个愁钱多得花不掉。
风眠说：“都是便宜东西，不值钱。”
张氏一副你看我信你的表情。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好大一只蜘蛛。”
风眠噗哧一笑，“这不是蜘蛛，这是……呃，螃蟹。”
“螃蟹？什么螃蟹长这么吓人呐。”
风眠没说，只道：“一会儿我来弄，这个我们中午吃。”
“那这堆小螃蟹呢？”
“这是顾岳霖去抓的，小静喜欢吃，这个就晚上吃。”
听她说小的是顾岳霖抓的，张氏便以为大的也是顾岳霖抓的。
在风眠处理帝王蟹时，张氏就在旁边嘟囔，说他俩捅了螃蟹老巢了，把人家祖宗都给抓了。
她还问这东西会不会成精了，会不会突然变成了女人。
风眠哭笑不得。
风眠负责搞定张氏，顾岳霖负责搞定风国栋。
顾岳霖将他推出来，和他一起煮新茶。
外公本来就喜欢喝茶，现在更是对风眠那个围炉爱不释手。
煮上一壶茶，旁边靠上些喜欢吃的红枣红薯啥的，半天时间过去了。
好过他以前躺在床上，无助的看着帐顶。
这几年他断了腿，为了给家里人少找麻烦，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躺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很少开口，只能通过发呆和睡觉来打发时间。
可是他根本睡不着，大多时候他都在装睡。
现在好了，他不用人帮忙，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他可以拉着床头的绳子坐起来，能撑着扶手将自己挪到轮椅上，就连解决大小便问题，也可以坐在轮椅上。
将轮椅上的板子抽出来，坐着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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