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对不起她们，离婚放她们自由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离婚，更对不起她们。
“蓉蓉，想爸爸了没有？”
他那条受伤的胳膊还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伤口又大又深，挂在胸前利于保护。
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抱着女儿。
她都九岁了，却那么瘦弱，一把就抱起来了。
风蓉蓉没说想不想他的问题，而是问他，“爸爸，疼不疼？”
风丰摇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不疼。”
“那我过几天回去看你。”
风丰又哭又笑，点了点头，“行。”
他看向陆兰说：“你已经和她说了？”
陆兰应道：“说了呀，蓉蓉比我想象中懂事，她说不想爸爸没有儿子养老，支持我们离婚。”
儿子，又是儿子？
以前他心心念念想要儿子，即便媳妇不能生，他也想去过继侄子来当儿子。
可是现在，他一听到儿子两个字，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好，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两人都同意离婚，财产分割，孩子抚养等等，都没有异议，离起来很快。
几分钟后，两人就拿到了离婚证。
……
十几里路，风丰顶着大太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提着一包药。
虽说出院了，但药还得吃几天。
胳膊上的伤口也得换药。
几天没打理自己了，他一脸的胡渣。
又因着生病，加上陆兰要和他离婚，大哥老娘不顾他死活等等一系列的打击，让他心如死灰，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
拿村里人的说法，他现在眼睛都是木的。
“风丰，你这病治好了不？”
“烧得那么厉害，脑子没事吧？”
村民不知道他情绪上的打击，看他像个木头一样，以为是烧得太厉害，脑子坏了。
而钱老太知道他活着回来了，就急忙过来看。
“老二，你没事吧？”
风丰没说话，坐在那儿像傻了一样。
钱老太看了他半晌，一拍大腿说：“哎呀，你这是真傻了啊？天爷，这可怎么得了？你傻了，我可咋办？你小侄还等着你养活呢。”
“你怎么一个人回事？陆兰呢？这个杀千刀的婆娘，去哪儿了？你把她叫回来，好好照顾你。不管怎么说，得照顾你把伤养好嘛，家里没个做饭的女人不行。”
风丰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她不会回来了。”
“什么？她干啥去了？这个不要脸的婆娘，抛头露面丢人就算了，她还不回来？她不回来要做什么？她怕不是跟野男人跑了。”
钱老太看他一脸木讷的样子，自顾的拍着大腿叫起来，“哎呀，真的跑了呀？是不是还把蓉蓉也带走了？这得了啊，陆兰跟野男人跑了，杀千刀的，得抓回来浸猪笼哦。”
她一嗓子把看热闹的都引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
“风丰，陆兰真跟人跑了呀？”
“这咋可能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不可能？陆兰都好久没回来了，我听隔壁村小学老师说，蓉蓉都转学了。”
“天呐，真的吗？还有这种事？”
钱老太觉得丢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踢又哭，撒泼打滚，嘴里的话更是不堪入目。
风丰冷漠的看着她，目光再移向村里众人道：“我和她离婚了。”
“什么？”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风丰从怀里掏出离婚证，丢在钱老太面前。
可是钱老太看不懂。
有识字的人捡起来看了看，激动的道：“呀，真的，是真离婚了。”
“哎哟，今年出了什么事？我们村都有两个离婚的了。”
“上个离婚的还是眠眠爸妈，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今年怕不是要出大事哦。”
钱老太懵逼了，一把抓过离婚证，反复了看了看，不敢相信的问风丰，“真的离婚了？”
风丰没理她，旁边村民对她说：“是真的，这就是离婚证，还盖着章呢。”
大家都来看稀奇，毕竟这年头结婚证啥样，大家都知道。
可是离婚证，还真不容易见着。
钱老太又是哭天抢地的哭喊，先是骂陆兰丧门星，杀千刀的黑心婆娘，又骂风丰是蠢猪，说就算要离，也不该现在离，应该等地分了再离。
等地分到手了，再把陆兰和风蓉蓉踹出去，这样他一个人就能拿三个人的地。
三个人的地，养他小侄子绰绰有余。
风丰那颗本就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心，听到这里直接被扎成筛子。
她害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她没有担心过他的未来，反而在担心他一个人的地养不活小侄子。
听到这些话，别说风丰了，就是吃瓜群众们都震惊。
“离了婚风丰还收养小兵干啥？他有几间茅草房，再说个能生的媳妇，生个亲儿子养老不是更好吗？”
“养孩子哪里那么容易的？他大哥家就三个了，还养那么多做什么？”
钱老太看向风丰说：“你都三十了，再娶个媳妇，生下来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万一再是个丫头片子呢？”
风丰震惊的看着她不吱声。
她又说：“就算生的是个儿子，你今年结婚，最早也得明白才生得下来吧？明年你妈我都六十三了，等你把儿子养到二十，你妈我都八十三了，我八十三，还……”
她欲言又止。
而风丰已经猜到了她原本想说的话。
八十三了，可能活不到八十三，她享不了孙子福，所以即便他现在有儿子，都跟她没关系。
她关心的从来不是她的小儿子风丰有没有儿子，将来有没有人养老，而是她自己能不能享孙子福。
她在乎的不是他风丰的儿子，而是她的孙子。
只要是她的孙子，管他是大哥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呢。
钱老太继续说：“娶媳妇还得花大把的钱，那二十出头的都难娶，别说你都三十了。你能娶到啥好媳妇？人家大姑娘肯定不愿意跟你，那死了男人的寡妇倒是可能。寡妇没孩子的好嫁，轮不着你，你要再娶，多半只能娶个带娃的，那你不得给别人养孩子啊？老二，给别人养孩子，还不如养自家侄子。听妈的没错，别想这些事了，现在你只有你侄子了，好好把你侄子养大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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