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本王？”
杨柳依目光微顿，低声道：“说不说，该知道不该不知道的，殿下不是迟早都会知道吗？”
赵若璨冷笑一声，语气耐人寻味，“你倒是聪明，告诉本王的都是些本王已经知道，或者不需要隐瞒的事情。”
“也只有这些了。”杨柳依低着头，神色既无奈又认真，“其他的都是长公主的过去，我知之甚少，殿下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一提到孟灵昀的过去，赵若璨眼中那一抹凉薄的笑意也瞬间敛去。
杨柳依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逼人的寒意，不禁将头埋得更低，可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殿下失望也好，愤怒也好，我都希望殿下能多站在长公主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无论如何，长公主才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殿下爱而不得，长公主又何尝不是呢？殿下心痛，他日长公主若是恢复记忆，长公主只会比殿下更痛！”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若璨猛然反应过来，她对云庭舒不过几面之缘的记忆，已然对他念念不忘，若她知道了过去的一切，离开自己的决心只会比现在更加坚定。况且，从父皇点名要她和亲的那一天开始便注定她再也无法回到南月，若她知道自己背负着怎么样的命运，内心只会更加痛苦不堪。
他顿时感到一阵后怕，他差一点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不，他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他一阵心慌意乱，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看哪儿，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抬起右手，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维持着冷静，接着问道：“那两瓶药是从何而来？”
夏夏先前心痛复发，还是叶芳菲连夜送了药过来，为何突然会出现两瓶？叶芳菲既要杀她，总不可能再给她送药。
杨柳依道：“上次长公主突然发病，主人还在回南月的路上，于是我让人快马加鞭地去追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主人，主人回到南月之后便让人送了药来。”
“她的病究竟因何而起？”夏夏既然因为出生时的吉兆备受南月先皇宠爱，日子总要比她母后和皇兄好过，何以使身体受寒，还落下心绞痛的毛病？
“长公主虽然自幼受到皇上宠爱，可太后当年毕竟势弱，先帝常在前廷，不能时刻关注后庭之事，因此长公主被其他兄弟姐妹捉弄也是常有的。有一次长公主因为气不过跟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不慎落水，那一天正好下雪，天气十分严寒，长公主被寒气入骨，从此落下病根。至于心绞痛，据说是天生的，好在长公主过去性格直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也就很少犯病。”
她说了一大堆，赵若璨却只记住一句，过去性格直爽，那现在呢，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了云庭舒，为了个一共才见过几次面的舒昀整天鸡飞狗跳，更是不顾一切地离开自己，这次离京，那么多人都要杀她，她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回京之后，为了报复，心思只会更深。
杨柳依见他已经彻底心软，便知自己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对长公主的不忍，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主人反复叮嘱我，切不可让长公主受到刺激，病发时受尽折磨不说，这药中的一味材料更是极其难得，只有我们南月的一处峡谷有，十分稀少难得，长公主前往北兴和亲时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之后遇袭失踪敝上才想起来，这才让叶芳菲带了一瓶过来，主上给的这两瓶估计是临时让人采了药材赶制而成的，再要，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有了。”
这件事直接关系到长公主的生死，杨柳依说出前因后果，就是想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若他继续逼迫长公主，令长公主感到痛苦，无异于将长公主逼向死亡的境地。
赵若璨垂下眼帘，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回到隔壁房间，孟灵昀还在昏睡，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像她那样活蹦乱跳的人，身上竟然会有如此难以根治的病症。他更没有想过，她的出现，会这样牵动他的心，令他这般疯狂。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神缠绵而深情。
两天以后，孟灵昀在越王府醒来。
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色彩，鹅黄色的暖帐惊得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被子，紧张地望向外面，然而进来的人是杨柳依。
“依依！”她狠松了口气，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他……放了你？”
杨柳依点点头，不由得喜极而泣，“小姐，您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都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是吗？所以她还是没能从赵若璨身边逃离？她鼻子一酸，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柳依转身为她倒了杯热水，回头往外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小声地将她之前在赵若璨面前的那番说辞一并说给她听，末了，极是不安地说道：“属下自作主张，愿任凭小姐处罚！”
“不！”孟灵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做得很对，只有这么做，以后我要做的一切才会显得合理，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小姐……”
“我已经想过了，既然我一时无法脱身，那就干脆安心留下来。”孟灵昀目光锐利，充满了精明与算计，皇兄要她牺牲自己成全他，好，没问题。不过，那些想杀她、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挑拨太子和赵若璨的关系是吗？简单，直接从叶芳菲身上下手好了。还有于飞莺，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趁人之危？还有北兴皇……别急啊，一个一个慢慢来。
她冷漠犀利的眼神让杨柳依感到害怕，隐隐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小心翼翼地提醒：“小姐，那越王殿下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承认，越王殿下是真爱她的，难道她真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狠心一再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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