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可能从他口中得到吕布走的方向,吕娴就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招降?!招降这种事也要看事情分类的。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为前提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招降的必要,她只有复仇。
吕娴心中剩下的是愤怒。愤怒但冷静,因为愤怒,才带着刻薄。想要自尽而死,那是体面人的死法。在此情况之下,她能给体面,他才能体面。
可她,现在心情很糟,不想给!
徐晃看着吕娴,感受着生命力正在慢慢消散,他知道他已无能抵抗,便也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只是看着天,感觉眼睛里的光正在慢慢暗淡,用最后的力气喃喃道:“……主,主公,晃恨死也不能报主公……憾也……”
他没能再对曹植说什么,睁着眼睛,失去了生命。
曹植哽咽不能自已。
吕娴将木仓收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用它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般的急切。哪怕在她危急之时,她也很少用这个。
这一次,是因为真的担忧了。
曹植见她吩咐亲兵要将徐晃的脑袋割下来,便急急拦道:“徐将军忠勇无双,已然死在女公子的手上,已无威胁,为何还要将他尸首分离?!女公子不是最敬重忠勇之辈的吗?!”
吕娴淡淡的扫他一眼,只命人将他拖开。
亲兵四人一人拖着一肢,将他拉开了。弄的曹植极度的狼狈,看着吕娴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还有着不解,惊惧。
亲兵将徐晃斩下首级,绑在了自己腰间,上前道:“女公子,已斩下首级。”
“继续寻找父亲踪迹!”吕娴在马上道。
亲兵们点首,神情严肃的继续前行。
曹植被拖上了马,他一个翩翩贵公子如今已经狠狈不堪,又似哭又似笑,喃喃道:“……我,不如你多矣,父亲曾说我们曹氏子侄十人都不及你,我当初不服,如今已服了……彻底的服了,原来,你最像他,最像他……”
说的是她像曹操。偏这话说不出口。
可是曹植此时想的是,爱才如命的时候,是真的爱惜才子与将士,可是爱惜归爱惜,该杀的时候,他也照样不会心慈手软,毫不犹豫的动手。
喜爱与憎恨并进,而爱与恨并列交织,不影响判断与动作,她与曹操是一样的人。涉及到根本利益,管对方是什么人,再欣赏,要杀照杀不误!
曹植不禁流着泪哈哈大笑,道:“……这天下的才子与名士,将领,就像这家养的狗,爱归爱,驱使归驱使,为敌也为敌,可是,该杀的时候,照样杀来吃!哪怕它曾再守护着家,也毫不手软,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我远远不如,远远不如啊……”曹植坐在马上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掩面对着徐晃的首级嗷嗷的哭嚎。时而仰面朝天,问问老天,同样生为人,为何人不是人,人不像人,人会是狗!
吕娴的亲兵用诡异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曹植好几眼,这个人,有毒吧?!是不是有什么病要犯了?!当初他们哪怕见过马超,忍受着马超的抽疯,但也是第一回见到曹植这样的,就算他有那点像庞统吧,但比庞统好像更神经一点。庞统是傲气病,这个是什么病?!掩面哭嚎,疯言疯语,讲些人听不懂的话,让他们更怕的感觉,像避瘟疫。
跟着女公子出行的久了,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充分的领教了什么叫人的多样性。曹植这一种,有点疯的不轻。不自然的就想离他远一点,以免被传染上这种嚎叫病!
要是平时,吕娴肯定还有闲心夸他几句,说他说的话十分有哲学思想。这种哲理,真不愧是一代才子所说的话。
但此时吕娴见天色黑了,依旧寻不见吕布的踪迹,这心里本就焦躁不堪,哪有闲心搭理他?!
她怕吕布出事,心情哪怕再稳重,也不禁渐渐的焦躁起来。她连不肯拿出来的木仓都用上了,可见她的担忧之深了。
她骑着马不禁加快了速度,慢慢的就骑到了一处水深草苇处,夜晚的风缓缓的吹拂过来,透着冷意,那苇草都枯了,但是很深的站在水蔓处,不自觉的就令她十分焦躁,跨下的马儿都感受到了她的不耐,不禁踩了踩蹄子,嘶鸣了几声。
“女公子,”前探回转道:“此处没有人行过的踪迹,也没有过水的桥或船。”
吕娴骑在马上,看着对岸,眯着眼睛分析着要往哪里去寻。
没有踪迹,就需要依靠人的判断。
是过河找,还是沿着河岸上游还是下游,是个问题!
吕娴正发愁间,突然对岸有火光亮了起来。她不禁眯起了眼睛,将弩取到了手上,慢条斯理的上弩搭箭。
河岸并不算窄,加上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人的脸孔,所以,一时并不知是敌是友!
良久,火光更盛了一些,约有二三十个火把亮了起来,那对岸的人也走到了河边上,朝着这边张望。
站定,然后彼此相望,都有着忌惮。双方暂时都没有动,诡异的平静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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