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钱富甲拍案而起，怒目圆瞪，指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钱赢气得手都在颤抖，“你，你，你……”
“我看你是疯了！”钱富甲怒吼道，“你知道漠北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漠北随时会打仗吗？你知道稍不注意你连小命都保不住吗？”
钱富甲怒火中烧，音调又越发提了提，似乎是想要把眼前这个人给吼醒一般，“别人远离漠北都来不及，你倒好，还要巴巴的往前凑，你是觉得自己百毒不浸金刚不坏，还是觉得你爹我这几年活得太舒坦了，要给我整点儿事出来让我连连怎么着?”
钱富甲一大口气说完这些话，只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忘紧紧的盯着钱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自家老爹的反应算实在钱赢的意料之中，他一直没有开口回话，只是静静的等着自家老爹把火气撒完，不管他怎么横眉冷对，他都是衣服淡然的模样。
眼瞧着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钱富甲身上的怒火逐渐褪去，换上了一张操心老父亲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什么爹我都可以依你，你就是要天上地星星我也想法子给你摘来，可是你作何非要去那劳什子的漠北呀?”
“爹不需要你赚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够你吃吃喝喝一辈子了，你听爹的话，咱不去漠北，啊。”
钱富甲把自己地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自己不能跟他来硬的，他这个二字，脾气脾气撅得很，说一不二。
只不过这话钱赢虽然是听进去了，但是却并不会照做，他看着自家老爹焦急地脸，郑重地开口：“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男子汉要志在四方，靠自己地双手，不能只想着享受。”
“哎呀！”钱富甲叹气，跟命比起来，他宁愿自己儿子不学无术，做个纨绔子弟，“志在四方，那你非要去漠北做什么，中原大地这么大的地方，哪里不去你非要去漠北?”
“去漠北做什么，当然是做生意了，我可是个生意人，”钱赢略显无辜的说道，“再说了，你的产业遍布天启，我上哪去拓展，眼下可不就只有漠北吗。”
“你……”钱富甲被怼着说不出话来，面对钱赢，他总是词穷，最后他只能撂下一句：“我不同意！”
看着老爹的反应，钱赢无奈的点了点头，本来他是不打算告诉自家老爹自己要去漠北的，因为必定会遭到阻拦，但是不告诉又不行，一来儿子远游不告诉父母，没有这个道理，而来，他也想借一借自家老谢的势力一用，这样还能帮他解决这些日子的烦恼，何乐而不为。
老爹的阻拦钱赢没有放在心上，等书房彻底静下来了，他才开口接着说：“爹你放心吧，漠北你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他都不敢告诉自家老爹，他已经瞧瞧去过一次漠北了，“现在漠北王都在汴京城，说明漠北没有危险。”
“眼下漠北才经历了一番战争，短时间内必然开不了战，爹您跟北境人做生意，想来对北境也是了解几分，北境皇室现在正乱，哪有那么容易就侵扰漠北了。”
钱富甲忧心忡忡，一时竟没有留意到，钱赢对北境的了解，和他超乎寻常的敏锐力。
“且再说了，我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娶上战场打仗，若是真地打起来了，我往后退不就完了吗。”
“…………”
钱赢说得头头是道，再三保证了自己绝不会拿命开玩笑，钱富甲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些，但是却依旧没有松口。
钱赢也不气馁，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对着他爹发起最后的进攻：“爹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跟不少当官的打过交道，拉拢您的人也不少，但是您都没有明确表态，生意做得再打都跟那些人保持着距离，所以即便咱们钱家产业遍布中原大陆，也没有人长老找茬。我此行去漠北，我知道你担心的是有人知道了，会以为咱们家依靠了谁。”
“漠北是漠北王府得地盘，去了漠北，就意味着跟漠北王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心衰都跟咱们挂上了勾……你担心的这些我都知道，而我这么选择，也有我的道理，没有事先跟您说，自作主张决定了家族命运，是孩儿不孝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此番在京也该是体会到了，这汴京城不比西南，这里才是权利的中心，拉帮结派随处可见，就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可能依附着哪个朝中大臣，您这些日子撒出去的银子不少，若是放在别处，该疏通的关系早就疏通好了，和至于您到现在一笔生意谈不下来，他们这是在我等着咱们明白过来主动上门儿呢。”
“太后，皇子，朝臣，您说，哪一个是值得依附的?仇枕此番地教训还不够?”
“……”
“……”
钱赢一字一句都落在钱富甲地心坎上，别的不是，单说儿子分析地这些话，就已经是说吃他的心事了。
纵横商场几十年，察言观色是看家本领，他怎么会不知道症结所在，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着侥幸心理而已。
“我不知道爹您对现在的局势了解多少，我想要告诉您的是，今时不同往日，您想要在汴京城扎根，需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人，至于为何是漠北王府，您试着去了解之后，便会知道了。”
钱赢说完便站了起来，看着他爹沉思的模样，没有做声，从衣袖里拿出一本手札放在了他面前，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书房。
回院子的路上，钱赢不疾不徐，一身轻松，皎洁的月光打在脸上，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没有家族荣誉的压力，没有生死一线的紧张，也没有阴阳相隔的遗憾。
但也许，这些东西，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他是钱赢，钱家的儿子，爹疼娘爱生活富足的钱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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